院角的梧桐树下堆着半捆新砍的桑木，狗剩正蹲在石墩前磨弓胎，砂纸蹭得木头 “沙沙” 响，木屑簌簌落在他的粗布裤腿上。秀雅坐在屋檐下缝补婴儿的小棉袄，眼角余光瞥见他磨得发红的掌心，忍不住喊：“慢点磨！桑木硬，别把虎口磨破了。”
狗剩头也没抬，手里的动作却缓了些：“放心！俺这手扛过弓、逮过狼，这点磨算啥！” 他把磨得光滑的弓胎举起来，对着阳光瞅了瞅，“你看这弧度，比上次那把强十倍！等做好了，俺逮只野猪给你炖汤喝！”
这话刚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张二婶的笑声：“狗剩又在吹牛了！上次说逮野猪，结果扛回三只野兔，还说野猪提前冬眠了！” 她拎着菜篮子走进来，看见石墩上的桑木，眼睛一亮，“这是要做新弓箭？可得好好做，别跟上次似的，射野兔射成了麻雀。”
狗剩的脸 “腾” 地红了，挠着头嘿嘿笑：“那不是旧弓力道不足嘛！这次俺选的桑木，能拉满三石力，保管箭无虚发！”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根羽毛，“这是俺昨天捡的鹰羽，粘在箭尾上飞得更稳。”
秀雅放下针线走过来，指尖轻轻划过弓胎：“桑木是好料，可弧度偏了点，左边比右边高半指，拉弓时力道会跑偏。” 她捡起根树枝，在弓胎上画了道细线，“从这儿磨，磨到线的位置正好。”
狗剩盯着树枝画的线，愣了半天：“俺咋没看出来？你这眼睛比木匠师傅还毒！” 他赶紧拿起砂纸，顺着线的位置仔细磨，磨一会儿就举起来让秀雅看，生怕又磨偏了。张二婶坐在一旁看得直乐：“还是秀雅细心！狗剩这粗汉子，做精细活就得有人盯着。”
好不容易把弓胎磨好，狗剩又开始缠弓弦。他选的是山里老藤煮过的麻绳，韧劲十足，可缠了三次都松松散散。秀雅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麻绳：“左手按住绳头，右手绕的时候要每圈都拉紧，缠到中间时打个结，这样才不会滑。”
她的手指纤细灵活，麻绳在她手里听话得很，没一会儿就缠出整齐紧实的弓弦，末端还打了个漂亮的活结。狗剩看得眼睛都直了，拍着大腿喊：“秀雅你太神了！比俺娘缠的线还规整！” 张二婶笑着打趣：“你这是娶了个媳妇，顺带捡了个师傅！”
缠好弓弦，狗剩又开始做箭杆。他选了笔直的柳木，削得粗细均匀，刚要粘鹰羽，就被秀雅拦住了：“箭尾要留三指宽的槽，羽毛粘在槽里才稳，不然射出去会打转。” 她拿起小刀，在箭尾处细细刻出凹槽，动作麻利得很。
狗剩凑在一旁看，嘴里念念有词：“三指宽的槽，羽毛粘对称……” 他学着秀雅的样子，给剩下的箭杆刻槽，结果要么刻歪了，要么槽太浅，气得他差点把小刀扔了。秀雅忍着笑，把刻坏的箭杆收起来：“留着当柴烧，别浪费。俺教你刻，手腕稳住别抖。”
她从背后握住狗剩的手，小刀在柳木上慢慢游走，温热的气息拂过狗剩的后颈，他的耳朵瞬间红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张二婶看得眉开眼笑，悄悄拎着菜篮子走了，临走前还冲两人挤了挤眼。
好不容易做好十支箭，太阳已经西斜。狗剩扛着新弓箭，拉着秀雅往后山跑：“咱去试试弓！保管能射中百米外的树桩！” 秀雅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跟着他走，手里还不忘揣了两个菜团子 —— 知道这糙汉一打猎就忘了吃饭。
后山的空地上，狗剩站定身子，拉满弓弦，瞄准远处的老槐树：“看好了！俺要射树洞里的麻雀！” 他猛地松手，箭 “嗖” 地飞出去，却擦着槐树枝桠飞了过去，钉在了旁边的土坡上。
“哎哟！” 狗剩懊恼地跺脚，“咋偏了？明明瞄准了！” 秀雅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箭：“你肩膀歪了，拉弓时左边高右边低，力道全泄了。来，站好，后背挺直，弓弦要贴在右脸颊旁。”
她伸手帮狗剩摆正肩膀，又调整了他握弓的姿势：“眼睛盯着目标，别慌，等呼吸平稳了再放箭。” 狗剩按照她说的做，深吸一口气，再次拉满弓弦。这次箭飞得又直又稳，“笃” 地钉在了槐树上，离树洞只差两指远。
“中了！中了！” 狗剩兴奋得跳起来，抱着秀雅转了两圈，“秀雅你真是俺的福星！有你校准，俺以后就是神射手了！” 秀雅被他转得头晕，赶紧拍他的胳膊：“快放俺下来！小心摔着！”
正说着，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 “簌簌” 的响动。狗剩赶紧把秀雅护在身后，举着弓箭瞄准 —— 只见一只肥硕的野兔正低着头啃草，离他们不过二十步远。“看俺的！” 狗剩拉满弓弦，在秀雅的目光示意下松开手，箭 “嗖” 地射中了野兔的后腿。
“逮着了！” 狗剩欢呼着冲过去，一把按住野兔，掂量着足有三斤重，“晚上炖野兔汤！再给娘送一碗！” 秀雅走过来，帮他把野兔装进布兜：“别得意，这只是运气好，下次还得好好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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