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脚刚落地,地面便微微震颤了一下。这震动并非来自石块碰撞,而是源于地底深处某种东西的移动。他没有停步,左眼的骨纹仍在发烫,金光流转,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前方是一座石厅,十二尊石俑围成一圈伫立着。
它们通体灰白,面容模糊,仿佛被风沙磨平了五官,毫无表情,却透出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每尊石俑的胸口都刻着八个字:“非骨尊传承者,死”。字缝间渗出暗红之物,像是反复干涸又浸润的血,在微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陈默向前迈了一步。
左眼洒下的金光落在地面,一道细如发丝的线条骤然亮起,蜿蜒成圈,将他与石俑尽数笼罩其中。就在这一瞬,所有石俑的眼睛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窝里浮现出猩红的光点。
紧接着,它们缓缓离地三寸,凌空悬浮。
手中兵器齐齐对准他的心脏——长枪、巨斧、弯刀、链锤……件件残旧,布满裂痕,却依旧锋利逼人。空气陡然沉重,呼吸变得艰难,仿佛肩上压着千钧之力。
第一尊石俑率先出手。
长枪破空而来,快得只剩残影。陈默侧身闪避,肩膀仍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几滴血落入那道发光的线中,发出“滋滋”声响,如同烈火灼肉。
他低头看了一眼。
血液消失之处,那条线的颜色悄然变化,由灰转褐,仿佛被某种存在吞噬。
这个阵法需要血。
念头刚起,三面攻击已至。巨斧自左侧劈下,弯刀从右后方斜斩而至,链锤贴地横扫。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向后仰倒,身体弯曲到极限。斧刃擦鼻而过,刀锋割裂衣衫,链锤则落空击在地面。
刚稳住身形,手腕处的老伤突然一痛。这痛感不止于皮肉,竟沿着经络向上蔓延,竟与左眼骨纹跳动的节奏完全一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野已有所不同——石俑出手前,会泛起极细微的波动,虽微弱,却已被他捕捉。
他能提前半秒预判对方的动作。
第四次交手,他故意迟缓一步,右腿拖后,露出破绽。果然,持枪的石俑疾冲而来,直刺咽喉。枪尖距皮肤仅半寸之际,他猛然前扑,左手一把攥住枪杆。
枪身冰冷坚硬,布满古老刻痕。
手掌触碰到枪的刹那,臂上的骨甲自动浮现,覆盖掌心。骨甲与枪身纹路相接,发出一声轻鸣,宛如琴弦震动,震得他整只手发麻。
这不是敌人的武器。
是骨尊之物。
唯有身具骨纹者,方能使其共鸣。
他咬紧牙关,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左臂,通过骨甲传入枪身。咔的一声,石俑关节碎裂,自胸口崩开,整具身躯轰然坍塌,化作一堆碎石。
剩下的十一尊石俑顿时静止。
兵器悬停空中,红光未灭,却不再进攻。地面符文缓缓旋转,浮现出几个金色文字:“第一关,过。”
字迹一闪即逝,空气中的压迫感随之减弱,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角落里,一块岩石悄然滑开,显露出一条狭窄通道,幽深黑暗,望不见尽头。
陈默站在原地,并未立即前行。
肩上的伤口仍在流血,一滴滴坠落指尖。这一次,血滴落在碎石上,未被吸收,只是缓缓渗入缝隙。
他抬手抹了把脸,甩去混杂的血汗。骨甲退去,左眼金光收敛,但皮肤下的骨纹依旧存在,隐隐发烫。
他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这些石俑并非要杀他,而是考验。测的是血脉,是骨纹,看他能否唤醒骨尊遗留的力量。方才那一握,不只是破解攻势,更像是回应了某种召唤。
他走向通道。
脚步落下时,地面再度震动,比先前更为清晰。这一次,震动源自更深的地底,仿佛有某种存在正等待他的靠近。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岩壁粗糙,触手冰凉,略带湿意。他贴着左侧前行,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链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约莫走出三十步,前方出现一扇石门。门上无锁,唯有一个掌形凹槽,边缘花纹与他左眼骨纹如出一辙。
他停下脚步。
略一迟疑,伸手按了上去。
掌心刚触及凹槽,整条通道猛然一震。身后传来轰隆巨响,回头望去,来路已被巨石彻底封死。前后皆无退路。
石门缓缓开启。
一股冷气迎面扑来,夹杂着铁锈与尘埃的气息。门内是一间更大的石室,四壁镶嵌黑色石块,散发出微弱紫光。中央有一圆形石台,台上置一口青铜鼎,鼎身缠绕九根骨链,另一端深深没入地下。
最引人注目的,是鼎前地面刻画的复杂图案,中心留空,恰好可容一人盘坐。
陈默走入石室。
每走一步,体内骨骼都在震颤。尤其是脊椎,仿佛有人自头顶牵引而上,血液奔流加速,心跳却愈发沉稳有力。
他来到石台前,抬头望向鼎身。
鼎盖之上刻着三个字,虽已模糊,他却认得清楚——“焚天炉”。
这个名字,他曾于《玄骨炼天诀》残卷中见过。此非兵器,而是祭坛。以自身之血骨为祭,换取短暂强大力量,属禁术范畴。
他还欲细看,左眼骨纹突生剧痛。
金光炸裂而出,映照地面图案。整个石室骤然明亮,图案随之苏醒,一道道纹路由外向内依次点亮,最终汇聚于中央空白处。
那里浮现出几行小字:“以骨为引,以血为契,可启第二试。”
他凝视着那几行字,沉默不语。
转身抽出短刀,在左臂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涌出,顺着手臂流淌,滴落在图案中央。
血落刹那,整个图案猛然一震。
地底传来机械运转之声。青铜鼎连同九根骨链缓缓下沉,没入石台之中。与此同时,四周黑石光芒大盛,紫光渐转暗红。
他感知到了——有什么醒了。
不在石室之内。
而在更深之地。
他低头看向图案,血仍在流,但图案不再吸纳,只是托住那几滴鲜血。金光渐渐消散,左眼恢复如常,骨纹隐入肌肤。
他撕下一块布条,随意包扎了伤口。
随后盘膝而坐,背对石门,面朝图案中心,闭上了双眼。
就在他呼吸趋于平稳的瞬间,石室顶部一块不起眼的黑石悄然裂开一道细缝。一滴暗红色液体缓缓渗出,悬于半空,轻轻摇晃,即将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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