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同疯狂的野兽,在哈尔滨松花江铁路大桥的钢铁骨架间呼啸穿行,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巨大的桥墩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冰封的江面上,铁轨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幽光,延伸向迷雾笼罩的对岸。漫天飞舞的雪沫被狂风卷成白色的旋涡,遮蔽视线,也吞噬着一切细微的声响。 “老金钟表铺”后门那条狭窄、堆满垃圾和积雪的背街弄堂里,一群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般的身影正在无声而迅疾地移动。
“快!动作快!” 穿山甲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千钧一发的紧迫感。他最后一个闪出后门,反手将沉重的木门死死关上,插上锈迹斑斑的铁栓,又迅速搬过角落里几个沉重的破木箱顶在门后。这只能稍微延缓追兵的脚步,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跟我走!贴着墙根!避开主街的探照灯!” 穿山甲如同一只灵活的狸猫,率先钻进弄堂更深处的黑暗。他身后,赵大山扶着一名腿部有伤的战士,铁牛搀着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老钟,苏婉婷紧紧攥着栓子的胳膊,小脸在风雪中冻得煞白,眼中却满是决绝。两名穿山甲手下最精干的抗联战士(猴子、山猫)断后。
陈铁柱走在队伍中间,他的后背依旧牢牢捆绑着那个沉重的包袱,里面是染血的档案和不祥的密码盒。他魁梧的身躯微微侧倾,形成一个稳固的屏障。许明夏被他半搀半抱着,大部分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坚实的手臂和身躯上。她的左腿包裹在厚厚的棉裤和绷带里,虽然疼痛和肿胀在伊万医生的清创和老钟的玉髓生肌膏作用下大为缓解,剧烈的奔跑依旧超出了承受范围。刺骨的寒风刮过脸颊,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肺腑的刺痛,但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步伐,将身体的抖动降到最低。 “柱子…我…可以自己走…” 许明夏喘息着,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闭嘴!省力气!” 陈铁柱的声音低沉而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手臂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将她揽得更稳了些,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着侧面狂袭而来的风雪。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虚弱和冰冷,那单薄身躯里透出的倔强与坚韧,却如同火焰般灼烫着他的心。他在雪原上背过她无数次,但此刻穿行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敌人巢穴边缘,这份守护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最深处。 队伍在迷宫般的小巷中急速穿行。远处,警笛凄厉的嘶鸣由远及近,如同毒蛇的吐信!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蟒蛇,在密集的屋顶和街道上疯狂扫掠!特务科的行动开始了! “妈的!被咬住了!快!” 穿山甲低吼一声,猛地加快脚步,朝着江风和铁锈味越来越浓的方向冲去! 终于,他们冲破最后一条小巷的束缚,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松花江铁路大桥如同沉睡的钢铁巨龙,横亘在风雪肆虐的冰河之上!桥面离冰面足有十几米高,冰冷的铁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狂风在巨大的钢结构间呼啸,卷起的雪浪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这里是唯一的生路,也是绝命的险地! “上桥!快!” 穿山甲指着桥墩旁一处供检修工人上下的、狭窄陡峭的铁梯!这是通往桥面唯一的入口! “带伤员先上!柱子!你护着明夏医生!猴子、山猫!跟我断后!” 穿山甲的命令如同钢铁般砸落! 赵大山和铁牛立刻搀扶着伤员和老钟,手脚并用地攀上冰冷的铁梯。苏婉婷在栓子的帮助下也奋力向上爬去。风雪中,身影显得渺小而脆弱。 “走!” 陈铁柱半蹲下身,示意许明夏伏在他背上。没有半分犹豫,许明夏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身体完全贴在他宽阔、温暖的后背上。陈铁柱的大手牢牢托住她的腿弯(避开伤处),如同背负着最珍贵的宝藏,一步踏上冰冷的铁梯!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即使在光滑湿漉的铁梯上,重心也稳如山岳。 就在陈铁柱背着许明夏刚刚爬上桥面踏实的铁轨基座时!
哒哒哒哒——!!!
身后黑暗的小巷里,猛地爆发出密集的冲锋枪扫射声!火星在墙壁上疯狂跳跃!伴随着日语和满语的狰狞吼叫!
“在那里!别让他们上桥!”
“抓住他们!” “狗日的,来吧!” 断后的穿山甲和猴子、山猫依靠着巷口断壁残垣的掩护,手中的MP34和缴获的百式冲锋枪瞬间喷吐出复仇的火焰!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追兵涌来的方向!激烈的交火瞬间在小巷口打响!枪声在空旷的江面上传出老远! “柱子哥!小心上面!” 已经爬上桥面的栓子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 陈铁柱心头警铃大作!几乎在栓子尖叫的同时,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已经让他猛地侧身翻滚!
砰!砰!砰!
三颗灼热的子弹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打在他刚才站立位置旁边的铁轨上!火星如同毒蛇般迸溅! 桥面远处,风雪弥漫的阴影中,一个穿着厚重白色伪装服、如同冰雕般的身影(瓦西里)正稳稳地端着一支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枪口冒着淡淡的青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瞄准镜后闪烁着专业杀手般的冷酷寒光!渡边雄三的底牌——白俄保皇党雇佣的致命狙击手! “狙击手!” 陈铁柱低吼一声,反手将背上的许明夏迅速放在巨大的桥墩钢梁形成的夹角掩体后!动作迅猛却带着极致的保护意味。“待在这里!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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