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静斋禅房,梵香萦绕,却驱不散弥漫的肃杀。
贾瑛倚坐榻上,素衣前襟洇开的暗红血梅刺目惊心。他面色苍白如冷玉,唯有眸光沉凝似寒潭深水,穿透窗棂,锁着东南水域那片混乱消退后残留的死亡涟漪。视警血花的猩红仿佛还灼烧在视网膜上,与秦朗那只疯狂独眼在脑海中重叠。 “是他脑海中重叠。 “是他……秦朗……” 栖梧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冰凉的手指死死攥着贾瑛的手腕,仿佛一松手,那地狱爬出的恶鬼便会扑来,“他怎么会……是追着我来的吗?那个门……” “莫怕。” 贾瑛反手将她的冰凉尽数纳入掌心,温玉髓心传来沉稳搏动,丝丝暖流悄然渡入她惊悸的心脉。他声音因伤势低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定力,“此獠自崩毁之境逃出,已是强弩之末。薛家……将其掳走,所图非小。” “薛家”二字出口,他眼底掠过一丝冰冷彻骨的锐芒。 静玄师太立于窗前,灰布僧袍映着窗外金莲镇魔的肃穆光晕,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悲悯更深。“阿弥陀佛。此异客身染界外崩毁戾气,凶煞缠身,其临此界,非为吉兆。薛施主引狼入室,恐自招祸殃,更累及苍生。” 她目光转向贾瑛与栖梧,落在两人颈间与心口那微光隐隐、似有灵犀相通的宝玉之上,长叹一声,“玉魄同源,劫波同担。二位施主,前路凶险更甚,可愿随老尼前往大雄宝殿,于佛前燃心灯一盏,祈一分清净,固一分神魂?” 栖梧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然。贾瑛亦强撑起身,肩胛伤口撕裂的痛楚让他眉心紧蹙,身形微晃,栖梧连忙用纤细的肩膀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瑛哥哥……” 她声音哽咽,泪光在眸中打转。 “无妨。” 贾瑛深吸一口气,借她之力站稳,苍白唇边竟勾起一丝极淡、却坚毅如铁的弧度,“佛前心灯,正合我意。” 他望向栖梧,深潭般的眼眸中翻涌着无尽怜惜与生死相随的决绝,“纵使孽海滔天,佛土染血,瑛在,梧在。此心此玉,同照肝胆。” “瑛哥哥……” 栖梧泪落如珠,却用力点头,与他十指紧扣,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线彻底缠绕。 两人互相搀扶,步履蹒跚却坚定,跟随静玄师太,一步步穿过回廊,走向那佛光最为炽盛、梵唱低回的大雄宝殿。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劫波之上。
涵碧轩画舫深处,一间密闭的舱室。
浓重的血腥与金创药的气味混杂,压过了名贵的沉水香。秦朗如同一摊烂泥,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的地板上。银白防护服早已被剥去,只余染血的褴褛里衣,露出遍布深可见骨创口的躯体深可见骨创口的躯体。折断的肋骨刺破皮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带着血沫的嘶鸣,浑浊的眼球鸣,浑浊的眼球因剧痛和失血而涣散,唯有那濒死的疯狂在深处燃烧。 舱门轻启,一道清瘦的身影裹着厚重的银狐裘缓缓步入。薛宝钗裘缓缓步入。薛宝钗脸色比狐裘的银毫更白,近乎透明,唇无血色,深潭般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冰的寒星。她并未靠近,只立于三步之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这团散发着毁灭与不祥气息的血肉。手中那枚冰魄玉,正隔着衣料传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悸动与强烈的排斥感。 “呃……林……栖梧……玄玉……Theta……坐标……” 秦朗意识模糊,口中无意识地重复着破碎的呓语,沾满血污泥污的手指徒劳地抓挠着冰冷的地板,仿佛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给他止血,吊住命。” 薛宝钗的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冰珠落玉盘。侍立阴影中的莺儿立刻示意两名沉默的黑衣人上前,手法利落却毫无温情地为秦朗处理最致命的伤口,灌下吊命的参汤药汁。 剧痛让秦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了一瞬,对上了薛宝钗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眸。 “你……你是谁?!” 他嘶哑咆哮,带着野兽般的警惕与绝望的凶戾。 薛宝钗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原上绽开的霜花。“救上绽开的霜花。“救你命的人。”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秦朗混乱的神魂上,“也是能让你……得偿所愿的人。” 她向前微倾,冰魄玉的寒意似乎更重了几分,一股冰冷、精纯、带着强大精神压迫感的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向秦朗的意识核心。“告诉我,”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又似冰冷的命令,“林栖梧身上的‘玄玉’……通往‘源初之地’的‘门’……还有……你门’……还有……你最后锁定的那个坐标……Theta-7-Gamma-9……它通向哪里?” 秦朗布满血丝的眼球剧烈颤动!源初之地!门!坐标源初之地!门!坐标!这些刻入骨髓的词语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点燃了他残存的执念!他猛地挣扎起来,不顾撕裂的伤口,嘶吼道:“给我!把玄玉给我!我知道门在哪里!坐标……坐标就在……”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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