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里的轰鸣几乎要震碎耳膜。
幽冥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周身原本流转的星河骤然坍缩成漩涡,黑潮从七窍中喷涌而出,连方才飘向天空的干桃核都被卷得打着旋儿坠落。
归墟海眼倒灌的黑色龙卷风擦着众人头顶掠过,一块磨盘大的星岩砸在离孙悟空三步远的地方,炸起的碎石劈头盖脸砸向禺狨王——暗金火焰护罩骤然暴涨,将昏迷的禺狨王严严实实裹在当中,火星子噼啪溅在孙悟空肩头,在他染血的战衣上烧出一个个焦洞。
"他的心魔已经暴露,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彻底摧毁他。"女娲的声音突然穿透轰鸣。
孙悟空转头,看见她站在二十步外的断岩上,素白裙裾被狂风掀起,右手结着青莲法印,左眼瞳孔里映着幽冥识海深处那点将熄未熄的黑洞,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原来当年补天时,她也是这样盯着混沌裂隙的。
"老禺!"孙悟空吼了一嗓子,靴底在碎石上碾出深痕。
他这一吼,本应昏迷的禺狨王突然睫毛猛颤,苍白的手指抠进岩石缝隙。
这位总爱摇着羽扇笑谈因果的监察使此刻额角全是冷汗,连鬓角都被血浸透,可听到召唤的瞬间,他竟咬着牙直起身子,闭目时喉结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剧痛。
无形的波动随着禺狨王弹动的指尖扩散。
那是因果法则特有的震颤,像一根细若游丝的线,轻轻挑动着幽冥识海里的乱局。
孙悟空看见小师弟的瞳孔骤然收缩,黑潮翻涌的速度明显慢了半拍,原本扭曲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迷茫——就像五百年前,他蹲在花果山桃树下,被野蜂追得撞进自己怀里时的神情。
"小幽!"孙悟空握紧盘古斧,斧柄上的青金火焰腾起三尺高,映得他暗金瞳孔里一片灼亮。
他能感觉到斧刃在震颤,那是盘古血脉在共鸣,在欢呼着要劈开这团乱局。
可他没急着动手,反而向前踏出一步,靴跟碾碎一块星岩:"记不记得你说要在南天门种桃树?
说要让蟠桃园的老东西们看看,野猴子种的桃儿更甜?"
幽冥的指尖在身侧蜷成拳。
黑潮仍在他眼底翻涌,可那点迷茫却像春草般疯长——他想起师兄总把最大的桃儿塞给他,想起被天庭围剿时师兄背着他踏碎三十三重天,想起五百年前离别时,师兄塞给他的那枚干桃核上,还沾着花果山晨露的甜。
"心魔要的是你的绝望。"女娲突然扬手,一道青色流光没入幽冥眉心。
那是补天石的碎片,带着上古神石的清冽,瞬间冲散了几分黑潮:"它怕的是你心里的光。"
禺狨王的额头渗出血珠。
因果篡改这种逆天之法,每多维持一刻都像在割他的寿元。
他望着幽冥逐渐清明的眼神,突然低笑一声:"当年你偷喝我酿的桃花醉,说'因果再乱,有师兄在'——现在,该你自己抓住因果了。"
轰鸣声中,幽冥突然抬起手。
他的指尖穿透黑潮,精准地按在自己眉心——那里,补天石的青光正与黑潮角力。"师兄。"他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沙哑,却比任何仙乐都清晰,"帮我劈开这团黑。"
孙悟空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望着小师弟眼底重新亮起的星火,那点光比任何星辰都耀眼。
盘古斧在他掌中发出龙吟,青金火焰裹着混沌气息轰然炸开,将周围十里内的暗能量灼烧殆尽。
当斧刃劈向幽冥识海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不是恐惧,是久别重逢的雀跃。
"好。"他咧嘴笑了,血混着汗从下巴滴落,"咱们把这破局,劈个透亮。"
斧风过处,幽冥识海里的黑洞终于发出垂死的尖啸。
黑潮如退潮的海水般簌簌消散,露出下方那方被压了千年的桃核——那是他与师兄共同埋下的,关于花果山、关于自由、关于"七大圣永远不分开"的执念。
与此同时,战场边缘的一块断岩后,牛魔王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
他被幽冥控制的右手死死掐住左臂,指甲几乎要戳进骨头里。
他望着场中交叠的两道身影,喉结滚动着,眼底的猩红与清明正激烈交战,像两团要烧穿眼眶的火。
"牛大哥?"
杨戬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这位天道执行者的第三只眼正泛着幽蓝微光,方才牛魔王的异常波动被监视器精准捕捉。
他伸手按住牛魔王肩膀,玄铁长枪在掌心流转暗光,却没急着动手——他看见那对猩红瞳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牛魔王的指甲几乎要将左臂掐出血洞。
他能听见自己喉间发出的粗重喘息,像拉风箱般撕扯着肺叶——那是幽冥的魔念在与他本我争夺身体控制权。
猩红与清明在眼底翻涌如沸汤,他望着场中被青金火焰笼罩的两道身影,突然想起五百年前的聚义厅:孙悟空举着酒坛灌他,说"牛大哥的角最硬,顶破天的事儿咱们一起扛";禺狨王摇着羽扇笑他"吃了十坛桂花酿还说没醉";连最不爱说话的猕猴,都偷偷往他酒碗里多添了半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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