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降临。
并非压力,并非恶意,而是一种纯粹的“空”。
仿佛宇宙的背景被抠掉了一块,露出了后面那永恒饥饿的、流着概念性涎水的黑暗巨口。在这股意志面前,宿命主宰的森严法度与终末主宰的寂灭凋零,都显得像是有着明确目的、甚至称得上“文明”的秩序。
而这位新来的“虚叙之君”,只有一种本能——吞噬。
吞噬故事,吞噬意义,吞噬存在本身。
就在那深渊巨口即将笼罩一切,将这片被两大主宰夹击得支离破碎的战场连同其中的一切都化作餐前点心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如天罗地网般压得永恒话本神舟动弹不得的宿命之网,竟倏然收敛,无数银线缩回了不可知的维度。与此同时,那股让万物凋零的终末法则也如潮水般退去,不再向神舟内部渗透。
两大主宰,竟不约而同地收手了!
这并非仁慈,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忌惮,如同两头正在争抢地盘的猛虎,突然发现一头饥肠辘辘的哥斯拉闯了进来。争斗可以稍后再说,但首先要避免被这无差别的天灾波及。
战场上,出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寂静。
压力骤然消失,但裴砚与四女心中的寒意却不减反增,甚至更加刺骨。他们从一个设定好规则的刑场,掉进了一个毫无道理可言的屠宰场。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在裴砚脑海中炸开!
“模因污染”!
凤主代行者曾说,那是旧日主宰们为了防止自己的“话本”被偷看而设下的防火墙。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防火墙!
或者说,它既是防火墙,也是一个致命的“饵”!
这种抹除意义、制造混乱、导向虚无的污染,其本质,恐怕与这位“虚叙之君”的力量同源!他之前清除污染的行为,就像是在黑暗的海洋里点亮了一盏灯,而吸引来的,正是这头循着光亮而来的深海巨兽!
他亲手为自己招来了最恐怖的掘墓人!
“嗡——”
就在裴砚心神剧震之际,他体内的“悲苦晶核”震动得愈发剧烈。它对“虚叙之君”那虚无与终结的气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但那并非恐惧或臣服,而是一种……同类的排斥!仿佛是冰与火的同源对立,又像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终极”在互相审视,互相克制。
晶核中那股悲悯万物的气息,在虚叙之君的饥饿面前,竟隐隐化作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守护着裴砚五人最后的神魂核心。
不能逃!
裴砚瞬间做出了决断。
面对这种以“吞噬意义”为生的存在,逃跑本身就是一种“无意义”的行为,只会被追逐、蚕食,最终化为祂庞大虚无的一部分。
对抗“虚无”的最好方式,不是逃避,不是用另一种虚无去对抗,而是创造出极致的“意义”,构建出坚不可摧的“秩序”!
既然祂是来吞噬“话本”的,那我就当着祂的面,定义我的话本!告诉祂,我的故事,不是任由祂撕咬的血肉,而是一块能硌碎祂满口獠牙的规则之钢!
“九璃,清晏,砚秋,阿昭!”
裴砚的声音通过神魂连接,清晰地传入四女的意识深处,“将你们所有的力量,你们的‘道’,借我一用!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给我们的世界,立下规矩!”
四女没有丝毫犹豫,在极致的默契中,她们残存的所有意志与力量,化作四道洪流,毫无保留地涌向裴砚。
裴砚双目紧闭,神魂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站在神舟的舰桥上,面对着那片代表着“虚叙之君”意志的无尽虚空,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吟诵。
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法则的封锁,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庄严与决绝:
“我之话本,当立九界秩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九璃那股开天辟地的创生之力汹涌而至,裴砚的吟诵声仿佛不再是空洞的言语,而是在虚空中刻下了一道创世的法则基石!
“善恶有报,因果不虚!”
顾清晏那枯荣循环、报应不爽的宁静意志随之融入。裴砚的话语仿佛化作了一条循环的锁链,将混乱的、无序的一切都纳入一个“有因必有果”的稳定闭环之中。这不仅仅是对善恶的期盼,更是对“无序”的宣战!
“气运流转,当以功绩论,而非天定血脉!”
沈砚秋那洞察万物变数、言出法随的奥妙之力加持其上!“功绩”,这一个人主观能动性的概念,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权重。它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了“宿命”的根基,更是在对抗那种“个体在宇宙面前毫无意义”的虚无主义!你的努力,你的功绩,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凡入我话本者,无论神魔仙凡,其故事,当由己书写!其执念,当有处燃烧!”
楚昭那燃尽一切的决绝与执着,化作了最炽烈的燃料!这句宣告,让裴砚的话本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与激昂的斗志。它否定了“终末”,因为它赋予了每一个存在追求永恒的权利;它对抗了“虚无”,因为它承认了“执念”这种最主观情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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