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彻底分裂了。
一边,是以露西和石锤为核心,大约三分之二的族人。他们迅速行动起来,熄灭篝火(只保留几块最耐烧的木炭小心包裹),收集所有能带走的胃石块、燧石工具、坚韧的兽皮和藤蔓绳索。孩子们被用兽皮牢牢绑在母亲背上。气氛紧张而有序,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另一边,是岩眉长老和剩下的七八个族人,大多是老人和几个特别固执的中年人。他们沉默地退到岩隙最深处,围坐在最后一点微弱的炭火旁,眼神空洞地望着洞外灰暗的天空和那柱被视为“神火”的黑烟。他们像几尊正在被风化的石像,凝固在即将被遗弃的旧世界里。没有告别,没有言语,只有一道无形的、名为“选择”的鸿沟,冰冷地将曾经的亲人分隔开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迁徙的队伍像一条沉默而坚韧的线,在司通的引领下,离开了庇护他们度过撞击后最艰难岁月的岩隙,一头扎进无边无际、危机四伏的焦土荒原。在他们身后,那座曾经象征着“家”的岩隙洞口,像大地上一只逐渐闭合的、黯淡无光的眼睛。而更远处,火山口喷吐的黑烟,依旧执拗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司通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它的步伐稳定而无声,巨大的脚掌踏在冻土上,只留下极浅的痕迹。熔金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两盏永不熄灭的灯,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每一丛可能潜藏危险的扭曲灌木。它的耳朵机警地转动着,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最细微声响——远处恐龙的沉重脚步、翼龙掠过云层的嘶鸣、甚至是小型啮齿动物在枯草中穿梭的窸窣。
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他需要提前发现掠食者,更需要避开那些可能被自己排泄物异常能量吸引而来的巨兽。每一次停下处理生理需求,都成了一次短暂的、高度紧张的作战。它必须找到足够隐蔽的地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并用厚厚的冻土和岩石彻底掩埋掉那些散发着淡蓝微光和甜腻金属气味的“能量残渣”。即便如此,那瞬间逸散的微弱波动,也足以让几公里外某些感官异常敏锐的变异巨兽有所察觉。
迁徙的路途,是用恐惧和鲜血铺就的。
第三天黄昏,他们被迫穿越一片广阔的、布满巨大龟裂的干涸古湖床。平坦的地形无处藏身。一群被惊动的、形似迅猛龙但体型大如马匹、浑身覆盖着暗绿色鳞片、爪牙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掠食者发现了他们。这些变异的“速爪龙”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如同绿色的死亡潮水般从侧翼包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吼——!”司通的咆哮不再是精神冲击,而是蕴含着物理力量与灵能火焰的实体音波!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波纹从他口中扩散开,首当其冲的几只速爪龙被震得身形一滞,耳鼻喷血。就在这瞬间,司通的身躯动了!不是躲避,而是迎着兽群最密集的方向,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灰影!
嗤啦!嗤啦!
空气被灼烧的声音连续响起!它的双爪挥舞成了两团燃烧的暗红色光轮!每一次挥击,都带起数道扭曲空气的灼热爪风!一只速爪龙被拦腰撕裂,断口处瞬间焦黑碳化!另一只扑上来的,被司通侧身闪过,燃烧的爪子顺势划过其脖颈,头颅在烈焰中飞起!它的身体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与敏捷,在兽群中辗转腾挪,每一次扑击、撕咬、爪击都精准而致命,带起大蓬的血雨和焦糊的皮肉气味。灵能火焰缠绕着他的爪牙,不仅带来恐怖的杀伤,更散发出一种源自高等生命的威压,让凶残的速爪龙也本能地感到恐惧。
石锤狂吼着,带着族中最强壮的几个男人,挥舞着沉重的兽骨棒和边缘锋利的燧石斧,组成一道单薄却拼死抵抗的人墙,保护着队伍中的妇孺。骨棒砸碎骨骼的声音,燧石斧砍入皮肉的闷响,与速爪龙的嘶鸣、人猿的怒吼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一个青年人猿被扑倒,利爪瞬间撕裂了他的兽皮和胸膛,鲜血喷溅。露西尖叫着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根削尖的木矛狠狠刺入那只速爪龙的眼窝!
战斗惨烈而短暂。留下七八具速爪龙残破焦黑的尸体和两个永远倒在冻土上的族人,队伍在司通的断后下,仓惶冲过了开阔的湖床,躲进了一片嶙峋的怪石区。血腥味如同最醒目的路标,很快引来了更恐怖的猎食者——一头因吞噬尼巴鲁遗民而变得巨大无比、双眼赤红、背部长满狰狞骨棘的暴龙!它那撼动大地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每一步都让碎石簌簌落下。
司通独自留下断后。它收敛了所有外溢的灵能火焰,庞大的身躯依靠着嶙峋的巨石阴影,与昏暗的光线几乎融为一体。神王血脉赋予的“环境同化”能力让他像一块真正的岩石。那暴龙疑惑地在石林边缘徘徊,巨大的鼻孔喷吐着硫磺味的热气,四处嗅探着血腥味和……刚刚消失的“美味”气息。它焦躁地低吼着,沉重的尾巴扫断了几根石柱,最终被更远处另一群恐龙的骚动吸引,不甘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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