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裂隙内,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每一寸空气。风后揭示的冰冷真相——被同胞背叛,被当作诱饵,被推向灭世洪涛——像无形的重锤砸在每一个轩辕族人的心上。绝望、愤怒、难以置信的悲凉,在那一双双灰白色的眼眸中交织、翻腾,最终化为一片死水般的麻木和认命。时间,那催命的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三个星移(半日)。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在这世界的尽头,面对即将撕裂大地的滔天黑水,以及可能紧随其后、来自星空的毁灭性打击,任何挣扎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司通金色的瞳孔扫过一张张灰败的脸庞,最终定格在风后身上。这位女族长胸前的“生命信号放大器”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一个嵌入心脏的倒计时炸弹。她挺直着脊背,眼神中的锐利并未被绝望完全磨灭,但那深处燃烧的,是冰冷的、被至亲背叛的恨火,以及一种孤狼濒死前最后的决绝。
(“绝望是阿努比最好的食粮。”)司通的意念低沉而直接,穿透压抑的沉默,在风后脑海中响起。(“盘古族选择了他们的路,冷酷而有效。但你们,并非没有选择。”)
风后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司通:“选择?在这灭世洪流和星空追兵的双重绞杀下?带着这该死的信号源?”她指着胸口的暗红晶石,语气充满自嘲,“我们唯一的‘选择’,或许只是选择一个体面点的死法!”
(“死法有很多种。”)司通的意念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洪水中溺毙,在星空炮火下化为灰烬,或者……作为一个诱饵,在绝望中被撕碎。”)它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在凝视遥远时空中的某个身影。(“但还有一种——带着未尽的使命,为值得守护的存在,搏一线生机。”)
它缓缓抬起前爪,动作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滞涩,却异常坚定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那藏着盘古锏碎片的地方。(“吾名司通,来自星辰彼岸的尼巴鲁。吾友盘古戬,为终结阿努比之祸,以生命为代价,将邪魔意识封印于神器盘古锏之中。此碎片,便是他最后的意志与力量的残存,亦是吾与他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凭证。”)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大地厚重与牺牲决绝的意志波动,从司通爪下渗透出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石子,在风后以及所有感知敏锐的轩辕族人心中荡开涟漪。这股波动,与他们认知中坤渊圣坛守护者的气息同源,却又多了一份悲壮与温暖。风后紧抿的嘴唇微微颤动,眼中的冰封裂开了一道缝隙。盘古戬……牺牲了?为了封印阿努比?
(“吾欲前往坤渊,寻求归途或答案,此路已绝。”)司通指向幽蓝的晶石封印,(“然吾于地表,尚有未尽之诺。吾曾守护一族,其名为‘露西’。她们起源于一片温暖大陆,乃此世智慧火种最初萌发之地。其血脉后裔,或仍存于世。寻其踪迹,护其传承,是吾对逝去挚友的承诺,亦是吾存于此世的意义之一。”)
司通的意念带着一种深沉的怀念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汝等掌握地脉测绘、星图定位之能。吾需要汝等,助吾寻得那片起源大陆,寻得露西之族可能遗留的痕迹。”)
风后眼中的光芒急速闪烁。露西?起源大陆?智慧火种?这只神秘巨猫的言语信息量巨大,且与盘古戬的牺牲联系在了一起。它的请求,在末日临头之际,显得如此荒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引力。
(“作为交换,”)司通的意念继续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吾以此盘古戬遗存之碎片为凭。吾承诺,在洪水滔天、星空追猎之前,吾将倾尽残存之力,为汝等开辟一条生路!纵使前路万劫不复,吾亦当为盾,护汝等周全至最后一息!”)
“开辟生路?”风后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质疑,“凭你?凭这碎片?在这绝境?”
(“信与不信,在汝。”)司通的意念平静得可怕,(“碎片在此,承诺在此。与其坐以待毙,何不赌一线变数?助吾寻根,亦是汝等自救之机。抵达那片大陆的高地,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可觅。”)
风后死死地盯着司通的眼睛,那双金色的兽瞳里,没有欺骗,没有狂热,只有一片历经沧桑后的澄澈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般的意志。她在权衡,用工程师的缜密思维在末日天平上疯狂计算着生还的概率。盘古族的背叛断绝了所有退路。留在这里,必死无疑。跟着这只猫,去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起源大陆”……听起来像是自寻死路。但是……它身上有盘古戬的碎片!它知道圣坛!它对抗过阿努比!它或许……真的是唯一的变数!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冷酷地流逝。黎枢手中的地脉测绘仪,那代表黑水压力的猩红倒计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缩减!每一秒的沉默,都意味着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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