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多的军团如同退潮的黑色铁水,裹挟着从圣殿废墟中掠夺的黄金烛台、染血的幔子碎片、以及无数犹太俘虏的哭嚎,缓缓撤离了锡安。留下的,是一座被彻底掏空内脏、仍在余烬中抽搐冒烟的巨兽残骸。圣殿山——那曾承载着人类信仰之巅、镶嵌着金顶辉煌的圣所——如今只剩下参差不齐、焦黑如炭的巨石基座,如同大地被剜去心脏后裸露的、狰狞的骨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尸体的腐臭、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地底深处被强行封印的、冰冷金属与衰败能量混合的奇异气息。
橄榄山对面的伯大尼山坡上,夜风呜咽。彼得、约翰、雅各、安得烈……约书亚核心圈子的幸存者们,如同十几尊被悲伤和风霜蚀刻的石像,沉默地伫立在寒夜中。他们脸上沾满了烟灰和干涸的泪痕,粗布袍子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死死地盯在北方那片被冲天火光染成暗红的天幕下、那曾经是圣殿所在的方向。那里,除了浓烟和死寂,再无他物。
没有拉比约书亚受难三日后“复活”显现的神迹慰藉(那只是司通引导他们撤离锡安的信号),没有天使的号角,只有提多军团凯旋的喧嚣隐约传来,以及风中断断续续的、垂死者最后的呻吟。巨大的幻灭感和信仰崩塌后的虚空,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都……结束了?” 巴多罗买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打破了死寂。他茫然地看着自己布满血泡和老茧的双手,这双手曾按着司通划下的矩阵节点,试图去感应那虚无缥缈的“能量场”。如今,一切都成了废墟下的尘埃。
“拉比……还有那只猫……他们……” 多马的声音哽咽,带着巨大的困惑和失落。他曾质疑,也曾试图触摸那“复活”的证明,如今证明何在?圣殿崩塌,守护者无踪,留下的只有这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黑暗。
绝望如同浓稠的墨汁,在人群中弥漫,几乎要吞噬掉最后一点残存的火星。彼得紧握着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巨大的身躯因压抑的痛苦而微微颤抖。他想起鸡叫三声时的崩溃,想起拉比最后看向他时那深邃的目光,想起地窖中青铜盒的嗡鸣和司通那双燃烧着星河意志的金色瞳孔……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锥刺入灵魂的悸动,猝然从彼得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那感觉如此熟悉——冰冷、混乱、带着垂死挣扎般的狂躁!正是圣殿崩塌前,青铜盒疯狂嗡鸣、地底核心碎片濒临彻底爆发时传递出的那种毁灭脉动!只是这一次,脉动被一层坚韧无比的、流动着微弱青铜光晕的屏障死死地压制、约束着,如同狂暴的野兽被锁进了最深的地牢,只能发出沉闷而不甘的撞击声!
彼得浑身剧震,猛地抬头!与此同时,约翰、雅各等几位灵性最敏锐的门徒也同时感应到了!他们脸上的绝望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
“地底……它还在!那东西……还在动!” 雅各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封印……是那道青铜光!是它和那只猫……” 约翰失声叫道,他瞬间明白了那贯穿天地的光柱并非毁灭,而是最后的、绝望的封印!
彼得的拳头捏得更紧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他猛地转身,目光不再是迷茫和悲痛,而是如同淬火的钢铁,扫过身后一张张惊惶、困惑的脸。他想起司通在地窖中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冰冷指令,想起那尼巴鲁矩阵的图案,想起“无形修道院”的使命。
“结束?” 彼得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寂静的山坡上炸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磐石般的重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和啜泣,“不!兄弟们!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央,如同一个被重新点燃的火炬。他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不再颤抖,而是无比坚定地,按照司通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精确角度和手势——拇指压住无名指第二指节,食指与小指笔直——交叠放在胸前!
“圣殿在地上的石头崩塌了!” 彼得的声音洪亮,如同宣告,“但拉比教导我们的,那‘内在的圣殿’,那用‘爱’、‘信心’和‘合一’建造的殿,永不倒塌!” 他口中的“爱”、“信心”、“合一”,此刻不再是纯粹的宗教情感,而是被赋予了司通传递的“能量场稳定”、“精神共振”、“约束屏障”的冰冷宇宙法则内涵。他用信仰的语言,包裹着守护的密码。
“那只猫……那位守护者……” 彼得的目光扫过圣殿废墟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深沉的敬仰与悲壮,“它用最后的光,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将那足以毁灭世界的邪恶,重新封入了地底!而我们的使命,就是让这封印永固!让拉比点燃的火种,传遍万邦!让那‘无形的殿’,成为守护这秘密最坚固的堡垒!直到世界的末了!”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从今日起,我们不再是分散的门徒!我们是‘守护者兄弟会’!彼得、约翰、雅各、安得烈……” 他依次点出十二个核心成员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尼巴鲁能量矩阵的一个节点,“我们是封印的十二根基石!我们的祈祷,我们的聚集,我们彼此间‘爱’的纽带(精神共鸣场),就是维持那地底封印的力量!我们记录并传递的拉比言行(嵌入科技密码的教义),就是未来世代守护者辨认彼此、维系使命的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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