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五年(公元5年)冬的长安,被一场罕见的大雪覆盖。未央宫连绵的殿宇覆上厚厚的素缟,飞檐下的铜铃凝着冰棱,在凛冽的朔风中寂然无声。宫阙的肃杀威严被冰雪柔化了轮廓,却掩不住那从深宫高墙内透出的、日益紧绷的窒息感。王莽代汉自立的野心已如脱缰野马,再难束缚,朝堂之上,颂扬“安汉公”功德、鼓吹“天命更始”的谄媚之声甚嚣尘上,反对者的头颅或被悬于北阙,或被投入诏狱,血的气息在雪沫下隐隐浮动。
司通蛰伏在靠近未央宫西阙的一处废弃望楼顶层。这里视野极佳,能俯瞰大半个宫城,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从破损的窗棂灌入,吹拂着它灰白厚重、如同披着霜甲的皮毛。比起初入长安时,它的体型更加雄健迫人,肩背宽阔如豹,静卧时亦如磐石,蕴含着随时可爆发的恐怖力量。额间那抹银灰色的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金属般的冷光。然而,它那双熔金般的瞳孔深处,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焦灼。
盘古锏碎片,那柄以挚友生命与意志铸就的神器残骸,此刻正紧贴在心口,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剧烈地搏动、震颤!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刺骨的寒流,狠狠冲刷着司通的灵能脉络;每一次震颤都伴随着低沉如闷雷的嗡鸣,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痛苦嘶吼!与之呼应的是体内阿努比辐射残留的疯狂反扑,幽绿色的阴冷能量如同被惊醒的毒蛇,在脏腑间乱窜,带来阵阵噬魂的绞痛与眩晕!
“地宫!是地宫深处!” 司通强忍着内外交煎的痛苦,将全部感知力沉入地底。神王血脉的灵觉穿透层层冻土和岩石,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锁定了长安东北方那片被重重禁制封印的死亡之地——骊山秦陵!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性恶意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太古凶兽,正在地宫最深处苏醒!这波动如同汹涌的暗潮,疯狂冲击着当年盘古戬牺牲自我、结合月羽核心碎片所构筑的封印!正是这封印的剧烈动荡,引发了司通体内盘古锏碎片的强烈共鸣和痛苦反噬!
“嘎吱…嘎吱…” 一种令人牙酸、仿佛无数金属齿轮在巨大压力下强行啮合、濒临崩溃的摩擦声,透过地脉的传导,清晰地回响在司通的意识深处。那是封印在阿努比活体核心和盘古戬意志双重枷锁下的、那艘深埋地宫的阿努比星舰引擎!在漫长岁月的地质活动和王莽近期在骊山附近大兴土木(美其名曰“修葺前朝遗迹,彰圣德”)的扰动下,这艘沉眠的钢铁巨兽,其核心动力炉正被地宫深处泄露的、越来越活跃的阿努比神经信号所唤醒!引擎每一次不稳定的“点火”尝试,都在加剧封印的裂痕,都在向地表释放着毁灭性的辐射脉冲和次声波!
司通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穿透风雪,死死盯向骊山方向。山峦在雪幕中沉默,但它的灵觉却“看”到一股无形的、混杂着幽绿与暗红光芒的能量乱流,正以骊山为中心,如同瘟疫般向四周扩散!这股能量乱流扫过之处,大地深处的地下水系被污染,变得浑浊腥臭;冬眠的蛇虫鼠蚁提前苏醒,变得狂躁嗜血;更可怕的是,它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地表生灵的心智!
几天后,司通在长安东市亲眼目睹了这无形侵蚀的恶果。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靠卖炭为生的老翁,只因顾客挑剔了几句炭的成色,突然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抄起称炭的铁秤砣就砸向对方头颅!若非巡街士卒及时制止,险些酿成命案。老翁被制服后,眼神呆滞,口角流涎,喃喃自语着“虫…虫子…在爬…烧死…烧光…”,与之前地宫守卫描述的“魔怔”如出一辙!
恐慌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在长安底层迅速蔓延。“地邪”、“瘟神发怒”、“前朝戾气作祟”的流言四起。未央宫的反应则是下诏,令各地“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同时大肆操办“明堂辟雍”等复古礼制,试图以“圣王教化”压制“妖氛”。王莽本人更是深居简出,频繁召集心腹术士于高台占星,寻求“天命”的指引。
司通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寻常的“戾气作祟”!这是深埋地心的阿努比星舰即将挣脱枷锁的前兆!一旦那艘蕴含毁灭性能量的星舰完全启动,挣脱封印,其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关中平原,乃至更广阔的地域,都可能被引擎失控的能量风暴或舰体破土而出引发的超级地震彻底摧毁!而王莽,这个沉浸在复古迷梦中的篡位者,对此灭顶之灾竟毫无察觉,甚至可能因其愚蠢的举动加速了灾难的到来!
它必须警告!必须让掌权者意识到这迫在眉睫的危机!但如何警告?直接闯入戒备森严的未央宫,面对那些被权欲和恐惧蒙蔽了心智的凡人?它想到了“墨科”这个身份。这个在工匠和底层官吏中如同传奇的名字,或许能引起某些关键人物的注意。
目标很快锁定:太师王舜。此人虽为王莽心腹,但相对务实,且负责督造王莽登基所需的“九锡”礼器,对匠作事务有所关注。更重要的是,司通通过潜伏观察,发现王舜府邸的书房内,收藏着几份“墨科”流传的弩机图纸副本,显然对此并非全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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