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公元202年),秣陵城外的荒野,新坟垒垒。孙策遇刺身亡的消息如同惊雷炸响江东,随之而来的,是关于“杀仙遭天谴”的流言在坊间悄然滋生,如同潮湿角落里的苔藓,无声蔓延。吴侯府内,年轻的孙权坐在空荡的主位上,兄长暴毙的阴影和骤然压下的千钧重担,让他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与茫然。空气中弥漫着权力的血腥味和不安的沉寂。
就在这新旧权力交替的微妙时刻,一辆不起眼的青幔小车,碾着秣陵城郊的尘土,停在了吴侯府侧门。车帘掀开,一个身影走了下来。
来人约莫五旬年纪,面容清癯,下颌蓄着修剪得宜的短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玄色深衣,步履从容沉稳,眼神深邃,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智慧与洞悉人心的力量。与于吉那种刻意营造的仙风道骨不同,此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更内敛、更务实,甚至带着几分悲悯的气质。
他递上名刺,自称——徐福。
“东海方士徐福,闻吴侯新丧,少主继位,心有所感。特献‘东海长生术’,或可解新主心忧,慰先主在天之灵。”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府内。
司通,依旧维持着寻常家猫的形态,蹲在府邸一处高墙的阴影里,灰白的皮毛在风中微微拂动。它金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锁定了那个自称徐福的身影。外表变了,气质变了,连声音都经过了刻意的修饰,变得低沉浑厚。但那举手投足间细微的韵律,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属于星辰游子的狡黠与玩世不恭,还有那灵魂深处熟悉的辰星族能量波动,如同烙印般无法更改!
是于吉!他换了一张皮,换了一个身份,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他精准地抓住了孙权最脆弱的心理缝隙——对兄长猝死的恐惧、愧疚,以及对自身权力稳固的深层焦虑。
孙权果然被吸引了。或者说,是被“东海长生术”和那关于兄长“天谴”的流言所触动。他将徐福奉为上宾,引至密室详谈。
密室中,烛光摇曳。徐福(于吉)并未展示任何花哨的“仙术”。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孙权,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真实的故事:
“吴侯可知,昔年始皇帝遣徐福东渡,所求者何?”
“长生仙药?”孙权下意识地回答。
徐福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悯:“非也。始皇所求,实乃‘心安’。扫六合,统八荒,功盖三皇五帝,然夜深人静,唯惧大限将至,煌煌伟业如沙堡溃散。此乃千古帝王心结,亦是英雄末路之大悲。”
他话语一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孙权略显苍白的脸上:“今少主承继江东基业,内有老臣观望,外有强敌环伺。先主之殁,坊间流言四起,言及‘天谴’……此等心魔,如附骨之疽,噬魂蚀骨,远胜刀兵之祸。若心不得安,纵有万里江山,亦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此,即为人主之‘劫’。”
孙权身体微微一震!徐福的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最不愿面对的恐惧!兄长的死因成谜,“天谴”之说如同毒蛇噬咬,老臣张昭等人的目光也让他如芒在背……这“心安”二字,直击要害!
“先生……可有解法?”孙权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和依赖。
徐福(于吉)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意,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非金非木的黑色小匣,打开。匣内并非丹药,而是几块形状奇特、散发着柔和温润光泽的乳白色石头。
“此乃东海深处‘定魂玉’。”徐福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非是服食,而是置于枕下。其性温润,可安神定魄,梳理杂念,助人主于纷繁国事中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不为外魔所侵。此为‘长生术’之基——心若磐石,神自久安。”
他将一枚“定魂玉”轻轻推向孙权。那玉石触手温润,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舒适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孙权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竟真的感到一丝奇异的舒缓!
“然,”徐福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心魔易除,外劫难消。江东根基,在于人。连年战火,孤儿弃子流离失所,啼饥号寒,此等悲戾之气上冲霄汉,亦是乱世之因,人主之劫。昔年徐福东渡,携童男童女,非为献祭,实为求‘净’。净其悲苦之忆,予其新生之机,亦是涤荡一方戾气,为帝王积无量阴德,稳固社稷根基。”
他站起身,对着孙权,郑重地深施一礼:“福不才,愿效仿先贤,请少主赐我楼船数艘,童男童女三千。福将携此纯净之灵,远赴东海仙山,寻那‘净心’福地,建一方无忧乐土。一则,解此辈苦难,化江东戾气,为少主祈福消灾;二则,若寻得真正长生仙缘,福必星夜兼程,回禀少主,以全人主万世之基!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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