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带着一个精致的提篮回来了。篮子里分门别类地放着上等的血燕窝、老山参切片、固本培元的灵芝孢子粉,还有几瓶御医院特制的、对外伤有奇效的金疮药和几卷雪白的细棉纱布。每一样都选得极其用心,品质上乘。
沈言看着这些,心中的愧疚感稍稍被抚平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忐忑。
他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抱着雪团,示意阿萦带路。去看望林牧野,他下意识地不想带太多人,只点了阿萦和一个沉稳的小太监跟着。
阿萦回来说这个时候的林牧野行户外侍卫营里看望其他兄弟。
侍卫营位于皇宫外朝区域的西北角,与内廷隔着高高的宫墙和森严的守卫。
这里的气氛与乾元殿的宁静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和刚硬的气息,随处可见身着甲胄、腰佩长刀的侍卫巡逻走过,步伐整齐,眼神锐利。
阿萦显然对这里颇为熟悉,她向当值的侍卫统领出示了宸君宫中的令牌,低声说明来意。
那统领认得阿萦,更知道宸君娘娘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敢怠慢,恭敬地引着他们穿过几重守卫,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
院中干净整洁,只有几间独立的房舍。统领将他们引到其中一间门口,低声道:“林大人就在里面静养,宸君娘娘请。”
沈言点点头,示意阿萦和小太监在门外等候。他深吸一口气,抱着雪团,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靠墙放着兵器架,上面空着。林牧野正半靠在床头,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固定在一个小木板上,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嘴唇也缺乏血色。他闭着眼,眉心微蹙,似乎在忍受着伤口的疼痛和余毒的折磨。
听到开门声,林牧野猛地睁开眼。当看清来人是谢清晏时,他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彩,随即又被巨大的担忧和一丝慌乱取代。他挣扎着想坐直身体:“晏……宸君娘娘?您怎么来了?您身体可好?” 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
沈言连忙快步上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他将雪团放在床边的空位上,雪团好奇地打量着林牧野,红宝石眼睛里没什么敌意。
沈言在本子上飞快写下:
[我没事,一点小惊吓而已。倒是你,伤得怎么样?毒真的清干净了吗?] 字迹带着真切的关切。
看着纸上的字,林牧野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劳娘娘挂心。一点皮肉伤,毒……太医们医术高明,已经无碍了,就是需要养些时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谢清晏脸上,眼神一暗,声音更低了几分,“昨日……是卑职护卫不力,让娘娘受惊了。”
沈言立刻摇头,在本子上用力写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你也不会受伤!]他的眼神充满了自责和感激。
林牧野看着那行字,心头五味杂陈。他看着谢清晏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对他的担忧和愧疚,不再是昨日凉亭里那惊惶欲绝的制止,也不是在帝王身边时那份小心翼翼的疏离。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光。
“保护陛下与娘娘,是卑职分内之责。” 林牧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娘娘无恙,便是最好的结果。” 他的目光深深地看着谢清晏,里面有未尽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这一句。
谢清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指了指阿萦放在桌上的提篮,又在本子上写:
[带了些补品和伤药,你好好养伤,别落下病根。]
林牧野看着那满满一篮价值不菲的药材和宫中特供的伤药,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低声道:“谢娘娘厚赐,卑职愧不敢当。”
沈言摇摇头,表示这是他应该做的。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淡淡的药香弥漫。
沈言看着林牧野苍白的脸色和缠满绷带的手臂,想问问伤口的细节,又觉得不妥。他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蹲在床边的雪团,突然动了动鼻子,红宝石眼睛警惕地望向门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咕噜”声,像是示警。
沈言和林牧野几乎同时察觉到了什么,也朝门口望去。
虚掩的房门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缓缓推开。
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的萧彻,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平静无波,目光在房间内缓缓扫过——掠过桌上那只显眼的提篮,掠过林牧野苍白虚弱却难掩惊喜的脸,最终,定格在坐在床边的谢清晏身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药味似乎都变得冰冷刺鼻。
林牧野脸色剧变,挣扎着想下床行礼:“陛下!” 动作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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