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秦太子扶苏......是手中握有后手。”
杜如晦对扶苏印象颇佳，认为他是个稳重、有远见之人。
他更倾向于相信，扶苏的言语背后，一定有他的算计和依仗。
“所以，对于秦、宋之间的战事，我大唐不能贸然介入，但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应当适度提供支持，既维护两国关系，又不至于被卷入战争泥潭。”
杜如晦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简单来说，便是“静观其变”。
“克明此言，正合朕意！”
李世民面露笑意，对杜如晦的见解甚是赞同。因为这番话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朕打算放宽对秦国的武器交易，给予他们物资上的支援。”
“是否出兵暂且观望，但可以在宋国边境陈兵，若秦军势弱，便遏制宋军继续深入。”
“若秦国真能取胜，我大唐也可伺机而动，从中受益。”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秦国若占上风，便助其一臂之力；
若局势不利，则阻止宋国乘胜追击，保全秦国不被吞并。
众臣听后，都觉得这个策略可行。
但有人心中仍有疑问未解。
“陛下在朝堂之上，明明拒绝了秦国使臣的出兵请求，为何如今又改变主意？”
长孙无忌提出了这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李世民闻言，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还能是什么原因？长乐随秦国使团一道回来了。”
“她告诉朕，她已经怀了身孕。”
“她说，若秦被宋灭，她也要与秦国共命运。你们说，朕能怎么办？”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气死朕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言语中虽有责备，但语气已软。
“长乐殿下回来了？还怀了身孕？！”
群臣皆惊，一时间议论纷纷。
房玄龄最先反应过来，满脸笑意地向李世民躬身道喜：“臣恭喜陛下，即将得一王孙！”
其余大臣也纷纷醒悟，一同向李世民齐声道贺：“恭贺陛下！贺喜陛下！”
在众人齐声的祝福中，李世民嘴上虽仍说着气话，但那藏不住的笑容，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在他眼中，喜得王孙是一件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喜事，也正是这件事让他彻底改变了主意。
于是，这个决定就这么定了下来。
从立政殿出来后，李丽质便离开了王宫。
她不敢久留，唯恐稍后李世民安排太医为她把脉，那便会立刻暴露真相。
长乐公主府离王宫并不远。
在过去一年里，即便李丽质不在长安，李世民仍命人悉心照料着公主府。
府内一切陈设都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随时可入住。
此刻，公主府门前站着一位身穿华丽锦袍的青年。
他斜倚在门口的石狮旁，手中端着酒杯，不顾衣袍沾染尘土，神情落寞，满身酒气。
此人正是长孙冲。
自从李丽质远嫁秦国，与扶苏成婚之后，他便一直心灰意冷，终日沉溺酒中。
他常常独自来到李丽质府前，有时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都曾劝过他，但始终无效，只能由他去。
长安城里几乎无人不知，这位长孙家的大公子因情所困，不少男子都为他感到惋惜。
今天，他照例又喝了不少酒。
眼神迷离，口中语无伦次。
府上的门房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劝道：“长孙公子，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小的这就为您安排马车。”
长孙冲乃长孙无忌之子，门房不敢怠慢。
万一他醉酒途中出了差错，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要知道，长安每年醉酒落水丧命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长孙冲依旧自斟自饮，对门房的话充耳不闻。
门房无奈，只得派人前往长孙府报信，请人来接他回去。
就在此时，远处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
马车缓缓停下，正停在公主府门前。
随即，一名身着红袍宫装的女子走下马车。
她气质温婉端庄，容貌秀丽，举止优雅。
门房一看，顿时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喊道：“长……长……长乐公主殿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他在这府上做了多年门房，怎么可能认错人？
下车的女子正是李丽质。
“老黄，好久不见。”
她看见这名熟悉的门房，露出微笑，轻声打了个招呼。
“哎！哎！”老黄激动得眼眶泛红。
李丽质从前待府中下人极好，自从她远嫁秦国，府中上下都十分怀念她。
李丽质本想询问府中仆役们的近况。
但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靠在石狮子旁的长孙冲身上。
“冲表哥，你竟会出现在这里？”
李丽质睁大眼睛，语气中透着惊讶。
长孙冲原本已醉意朦胧，可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身子猛然一颤，立刻抬头望去。
视线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他看见李丽质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身形婀娜，容貌更胜从前，正略带担忧地望着自己。
“丽……丽质？！”
长孙冲心中震动，醉意仿佛被一语惊醒。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但酒意未散，刚撑起身体便又跌倒，模样极为难堪。
在心上人面前如此失态，他羞愧难当，扶着门前的石狮才勉强站稳。
他深吸一口气，定睛再看，确认眼前之人不是幻觉，激动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从一年前李丽质远嫁秦国，他便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如今重逢，恍若梦境。
看着满身酒气、情绪起伏的长孙冲，李丽质轻轻后退一步，语气淡了几分：“我回来是为了参加父王的寿宴。”
“夜已深了，冲表哥也早些回去吧，别让舅舅挂念。”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走入了公主府。
长孙冲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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