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不愿再纠缠此事，便转移了话题：
“母后，再过几日，我便启程返回秦国。”
前些时日的寿宴已经结束。
她以秦国太子妃的身份，与秦国使团一同出席。
如今留在长安，只为等一个答复——李世民是否愿意出兵援秦。
“你说什么？！”
长孙无垢惊愕地望着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回秦国？这怎么可以！”
“你现在有孕在身，路途遥远怎堪折腾？若是伤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秦宋两国战事将起，你待在唐国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她连连摇头，话语急促，满是担忧。
但李丽质语气坚定，毫无迟疑：
“我是秦国的太子妃，是扶苏的妻子。如今秦国正值危难，我岂能躲在唐国安逸度日？”
“母后您撰写的《女则》被世人奉为女子应守的典范。”
“我是您的女儿，若我的行为都背离了《女则》的教诲，您又如何继续做天下女子的榜样？”
她眼神真挚，目光中透出无畏与坚定。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长孙无垢心中的枷锁。
“我……”
长孙无垢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的确，若依《女则》而论，她若阻止女儿随夫共难，便等于教人背弃夫妻之义。那她又如何教化天下？
沉默许久后，她终是叹了口气，苦笑摇头：
“我早该想到，你这一去，我是留不住的。”
她心里万分不舍，想将女儿留在身边。
可理智告诉她，她无法阻止，不只是为了名声，更是为了李丽质的名声与尊严。
“母后……对不起。”
李丽质声音轻柔，眉宇间满是歉意。
她虽已说服长孙无垢，却仍难以完全释怀，总觉得对不起母后的一片心意。
“你这次回来长安，真正用意我早已猜到。”
长孙无垢望着李丽质，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了然。
“你是为了劝你父王出兵。”
她轻轻摇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多半不会答应。可你也无需太过担忧，他不会坐视秦国被宋国吞并。”
长孙无垢聪慧而体贴，早在李丽质怀有身孕远道归来时，便察觉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她并未因此不悦，反而感到欣慰。
因为这意味着李丽质终于找到了心之所系的人，对扶苏的爱意也是真切无疑。
“我会尽力劝说你父王，不想让我的外孙一生下来就受苦。”
她说这话时，眼神温柔，伸出手轻轻为李丽质整理额前的发丝，满是疼惜。
在众多儿女中，她最偏爱的便是李丽质，连李承乾都无法相比。
因为她与自己太过相似。
“谢谢母后。”
李丽质心中感动，眼角微红，轻声说着，便扑进母亲怀中。
……
长孙冲在公主府闹了一场之后，回到家便一病不起。
他并非真染疾病，而是受了太大打击，心灰意冷，郁结于心。
李丽质那番话字字刺心，令他彻底绝望，从此再无妄想。
可这些事，李丽质并未放在心上。
次日午后，她便独自前往王宫，要亲自向李世民讨一个明确答复。
是否出兵援秦，还是任其灭亡。
踏入宫门后，她径直走向御书房，准备与父王当面谈明。
路过御花园一处池塘边时，却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踮脚跳跃，试图摘取挂在树上的衣物。
因个子不够高，她怎么也够不到，急得小脸通红。
李丽质见状停下脚步，随即走了过去。
她轻轻一跃，便将那件月白色的内衣取下。
少女一怔，转身见是身着红衣、容颜绝美的李丽质，一时看得出神。
“这是你的吧？”
李丽质将衣物递还给她，语气温和地笑了笑。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过衣物藏入怀中，连声道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听她称呼自己为“娘娘”，李丽质不禁轻笑出声。
原来这小宫女把自己当成宫中哪位贵妃了。
她并未责怪，反倒是多看了少女几眼，随后问：“你是新来的宫女？是谁欺负你，把衣物挂到树上去的？”
她一眼便看出，那少女身着宫女衣裳，这情形也绝非偶然。
后宫之中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轻声开口：“她们总是拿我身材说事，故意排挤我……”
她说到一半，脸颊泛红，下意识抱紧了双臂。
李丽质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女孩的身形竟比自己还要丰腴几分，而且年纪看起来更小。
她心头一震，竟有些自惭形秽。
赶紧移开视线，略显局促地安慰她：“身材好是好事，无需在意别人的眼光。”
女孩的脸色愈发红润，低垂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李丽质试图转移话题，轻声询问。
少女连忙答道：“奴婢姓武，小名叫媚娘，娘娘唤我媚娘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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