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佬俾嘅几千蚊港纸,像一叠烧手嘅炭。我揸住佢,喺深水埗啲横街窄巷里乱躝,成个人像条绷到极限嘅橡筋,稍微一碰就会断。腰间伤口同肋骨嘅痛楚,已经变成身体嘅一部分,提醒我仲未死。过肩龙蛰伏住,但系一种烦躁不安嘅蛰伏,似条睇见雷暴嘅蟒蛇。背後关公,沉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嘅死寂。
金星时钟酒店,麽地道七十号。肥佬报出呢个地址时,眼神里嗰丝难以察觉嘅闪缩,像根刺,扎喺我心底。直觉话我知,呢个唔系去攞证据,系去送死。
但系,我有得拣咩?
匿在度,系等死。出去搏,或者有一线生机。更重要嘅系,我想知,陈国忠,或者系操控紧陈国忠嘅人,到底想点。佢哢布咁大个局,唔会只系为咗要我条贱命咁简单。
我揾咗间唔使登记身份证嘅时租残宾,匿咗入去。房间细仄,充满霉味同消毒水味。我锁死门,检查肥佬俾嘅包裹。乾净衫已经着了。现金,我数咗一次,确实得几千。部诺基亚旧手机,我拆开後盖,检查咗下电池同内部,睇唔出有追踪器,但系,而家嘅科技,边使咁大件?
我揿亮屏幕,里面只有一个号码,码名。就系肥佬俾纸条上嗰个。
我没即刻打。我将手机同弹簧刀、窃听设备分开收好。然後,我坐在张残旧到发黄嘅床单上,开始仔细谂。
点解系时钟酒店?如果真系放紧重要证据,点会拣咁唔稳阵嘅地方?除非,嗰度根本唔系放证据,而系一个……杀局。
边个想杀我?金爷?定系“唐爷”嘅人?又或者,系陈国忠想借刀杀人,清除我哩个知道太多嘅麻烦?
如果系杀局,会点样布置?酒店房间咁细,最容易就系埋伏枪手。我一开门,乱枪扫死。
但系,肥佬话锁匙在地毡底。即系话,我唔需要经过前台,可以直接上房。咁样,埋伏嘅人,点样确定几时动手?难道……房间里有监控?一确认系我,就落命令?
又或者,佢哢唔系想即刻杀我,而系想生擒?逼问七叔可能留低嘅其他嘢?
一个个念头,像毒蛇咁喺脑里钻来钻去。我望住窗外深水埗灰蒙蒙嘅天,直到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时间,一点点逼近听晚十一点。
我没睡,也睡不着。伤口嘅痛同内心嘅焦灼,折磨住我每一条神经。我将弹簧刀磨到锋利,将窃听器同针孔摄像头检查又检查。呢啲,就系我嘅全部武器。
夜晚十点,我离开残宾,像只鬼魂咁融入九龙嘅夜色。我冇直接去尖沙咀,而系先坐地铁到佐敦,再穿过重重後巷,步行过去。我专拣最多人、最复杂嘅路线,不断观察系咪有人跟踪。
麽地道算系尖沙咀比较旺嘅地方,但七十号系一栋旧楼,楼下系几间细舖,个“金星时钟酒店”嘅招牌残旧到褪色,霓虹灯管坏咗几只字,得个“星时酒”喺度闪,鬼五马六。
我匿在对面街一栋商业大厦嘅阴影里,观察咗成个钟。酒店门口冇乜特别,偶尔有啲男女出入,都系匆匆忙忙。但我注意到,喺酒店斜对面街边,停咗架黑色嘅丰田七人车,同之前喺龅牙苏铺头外面见到嘅,同一款。车里面黑麻麻,睇唔清有没人。
心,沉落去。果然有嘢。
十一点差十分。我深吸一口气,穿过马路,行入咗时钟酒店嘅入口。门口冇人看守,只有个细到唔显眼嘅柜台,后面坐住个睇紧报纸嘅阿伯,头都冇抬。
我直接行上楼梯。楼梯间光线昏暗,墙皮剥落,充满住一股廉价香水同烟味混合嘅怪味。我一步一步,行得好慢,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嘅心跳上。
三楼。走廊又窄又长,铺住残旧嘅地毯,吸音,也吸光。只有尽头一盏壁灯,发出昏黄嘅光。两边系一扇扇紧闭嘅房门,像一个个沉默嘅骨灰龛。
307房。就在走廊中段。
我停喺房门口,冇立即攞锁匙。我侧耳倾听。里面,死寂。冇电视声,冇任何声响。
我蹲低身,假装绑鞋带,眼角余光扫过门口嘅地毡。地毡好旧,边角翘起。我用手轻轻掀开地毡一角——下面,真系有条银色嘅锁匙。
肥佬没呃我……至少在那一点上。
但系,越系正常,就越不正常。
我冇立即拿锁匙开门。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超细的针孔摄像头,像粒纽扣咁大。我将其小心翼翼地、用一点预先准备好的胶泥,黏在门框上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镜头对准走廊。然後,我又拿出那个纽扣窃听器,磁吸式,我将其吸附在门边一个金属挂衣钩的背面。
做完呢啲,我退後几步,行到走廊转角处,拿出肥佬给我的诺基亚手机。我冇打电话,而是先操作了一下微型接收器。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模糊但勉强能看清的画面——正是307房门口的实时影像!声音接收也正常,一片寂静。
这是我唯一的“眼睛”和“耳朵”。
现在,问题来了。开门,还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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