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如同一尊被抽离了魂魄的石雕,僵立在原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钉在冉齐那年轻却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的身影上。八百人…全歼四千伏兵…寨中那几门足以轰杀天武尊的元能炮呢?难道成了摆设?这已经不是战术,而是神迹!是噩梦!
“你…叫冉齐?”王泰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悸和难以理解的困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冉齐这个名字,连同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里,此生此世,永难磨灭。
冉齐持枪而立,枪尖斜指地面,却自有一股凛冽的寒芒吞吐不定。面对王泰的质问,他神色漠然,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过程,已无意义。结果,便是答案。”
他话锋一转,枪尖微微抬起,虽未指向王泰,却让王泰感觉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锁定了自己:
“你寨中妇孺家眷,我军未动分毫。此刻退兵,尚存一线生机。” 冉齐的目光如同极地寒风,扫过王泰身后那数千名同样被冉齐神迹震慑、士气已跌入谷底的土匪,“王泰,你该庆幸,我帝国军座,心存仁慈。”
“仁慈?”王泰惨然一笑,咀嚼着这个词,充满了讽刺。他猛地看向赵存心,一个被称为血手儒屠的人,仁慈能与他扯上鸡毛关系?利用罢了!
赵存心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缓步上前,与冉齐并肩而立。他伸出手指,如同在虚空中勾勒一面无形的镜子:
“王泰,我赵存心为人处世,向来简单。就像这面镜子。” 他指尖划过空气,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你对我如何,我便对你如何。你赠我刀光剑影,我必还你雷霆万钧。你若予我三分薄面,我也未必不能留你一线余地。”
他目光直视王泰那复杂绝望的双眼,话语直指核心:
“正如你所言,你不过是一柄刀。一把刀,何必为了握刀之人的野心,赌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甚至…身后数千跟随你刀口舔血的兄弟的性命?值得吗?”
话音未落,赵存心随意地一摆手。身后早有准备的士兵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解开了老四王猛和老五王厉身上沉重的合金镣铐。
“带他们走。”赵存心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送还两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王腾和王林踉跄着被推到王泰身边,两人面如死灰,眼神躲闪,甚至不敢与王泰对视。被俘的屈辱和对冉齐那恐怖力量的恐惧,已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志。
王泰看着失魂落魄的两个兄弟,心中五味杂陈。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一闪而过,更大的贪念和不甘瞬间涌起。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最后的疯狂,咬牙道:
“把…把潜入劫你大本营的老二王坤也放了!只要放了他,我王泰立刻退兵!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否则?”赵存心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直接打断了王泰的威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如同深渊般幽暗,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戏谑:
“劫营的王二当家?啧啧啧…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眼神却锐利如刀:
“第一,你那二当家带着人,玩的是爆炸袭击!炸的是帝国军队临时驻地!那惊天动地的蘑菇云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在那种威力下,他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嗯?”
赵存心语气一转,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王泰的心脏:
“第二,就算他王坤福大命大,侥幸没被炸成飞灰…那又如何?袭击帝国军营驻地,这是叛国!炸毁界休城地标建筑铜雀阁大酒店,造成重大财产损失和恐慌…哦,对了!”
赵存心仿佛才想起关键点,一拍手,笑容更加“和煦”,却也更令人胆寒:
“那铜雀阁,可不是我赵某人的产业。你也知道,我再一次跟你强调,它的主人,姓曹!榆次城曹克礼,曹城主的曹!而且…据说晋阳柴家、总督府在里面也占着不少干股呢!这么严重的破坏帝国公民财产的重罪…”
他抬手,遥遥指向城墙上正紧张观望的范图:
“——你觉得,范城主敢不把人扣下,恭恭敬敬地,交给苦主曹城主发落吗?嗯?”
每一个“嗯?”,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王泰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王泰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灰。赵存心的话,彻底堵死了他所有的幻想。铜雀阁大酒店背后的势力…曹克礼的怒火…柴世骄可能的落井下石…王坤就算活着,落到曹家手里,只会死得更惨!
最出乎他意料、也最让他愤怒的是,他想不通王坤从哪里整的炸药?出发前明明只吩咐了让他救人或者抢几个人质,那小子炸楼干什么,真是神仙队友!
他打死也想不出,那场爆炸是赵存心自导自演的,黑“军”行为!
王泰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存心,又看了一眼如同军神般矗立、散发着无形压迫的冉齐。他眼中的疯狂、不甘、愤怒…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他知道,大势已去。再停留,不过是徒增耻辱,甚至可能被赵存心找到借口彻底绞杀。
更何况,他还得想回去计划一番,看怎么与他背后之人交代与商量。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些人'上贡',现在钱都被赵存心洗劫一空了……他王泰是否会被上面淘汰?
他不再言语,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粗暴地拉过浑浑噩噩的王腾和王林,翻身上了那匹同样显得有些萎靡的巨马。
“走!”一声低沉沙哑的命令,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失败者的萧索。数千青龙寨匪众,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垂头丧气,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在压抑的沉默中,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山路蠕动而去。
就在王泰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边缘时,他猛地勒住缰绳,巨马人立而起!他并未回头,只是那嘶哑的声音如同诅咒,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穿透空间,狠狠砸向赵存心:
“赵存心!奉劝你一句!别去招惹柴世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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