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财微微一愣,沉吟不语。这戊己土堂乃是他一手苦心经营、十余年心血所在,如今被种师道大军杀到,说是心有不忍那是不可能的。但若真要弃之不顾,亲王府苦心经营的赫赫凶名岂不毁于一旦?他胸口翻涌,思绪急转。村中戊己土堂的府兵足有三百余人,自幼便以横练硬功筑体,筋骨坚若铁石,一对毒掌更是见血封喉。只要命令一下,这三百人便能化作猛虎豺狼,拼死杀敌。真要拼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未必就是种师道笑到最后。
他眼中凶光连闪,似是赌徒押下最后一注。若能杀退种师道大军,自己不仅保住了堂口,更是大功一件,足以震慑江湖。况且王家村地下的帝陵盗洞四通八达,犹如蛛网密布,处处暗道可通城外。他门下弟兄个个都是掘墓地行的老手,熟稔地下三尺之术,哪怕官军压境,只要到时顺洞而走,顷刻之间便能消失无踪。凭着这些地行手段,天下之大,尽可去也。
只见王有财眼中凶光连闪,似欲择人而噬,众人心头俱是一凛,暗道不好。看来这戊己土堂的堂主已是凶性大发,只怕真要拼一个鱼死网破。谁也不知整个王家村中还潜伏着多少凶人,若是这些横练硬功的悍匪们一拥而上,毒掌齐发,只怕真能在血战之中硬生生撞开包围圈。想到此处,几人背脊生寒,仿佛四周的空气都骤然沉重起来。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只见欧阳林急中生智,抢先开口,声音又尖又细,几乎喊道破音:“好哥哥!还等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呀!”
他这一声惊喝犹如晴空霹雳,在王有财的耳边轰然炸响,震得他心头一颤,耳畔嗡嗡作响,连胸口翻腾的杀机也被生生压下一截。王有财眼中的凶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却并未全然消失,反而在阴影中渐渐透出几分狡诈与狠毒的冷意。他心中暗暗咬牙,低声咒骂着自己:“王有财呀王有财,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学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拼命!拼得过又如何?拼不过又如何?不就是些府兵么?只要大人还在,这些不要钱的伏兵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自己又何必为这些人陪葬!”
念头至此,他心口原本翻腾的血意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而算计的清明。他甚至心中冷笑:只要老子这条命在,什么都还能翻回来;若真困死在这里,才是愚蠢至极!一念及此,他眸光阴鸷,眼底杀机一闪而过,旋即抬手一挥,断然喝道:“跟我走!”
众人此刻不再多言,只默默跟在王有财、王添寿身后,快步前行。戊己土堂群龙无首,村中已是一片大乱。府兵们有人拼死抵抗,刀枪乱舞;有人跪地求饶,声嘶力竭;有人四散奔逃,钻入屋舍角落;也有人惊慌失措,大吼大叫。混乱之中,竟有几人慌不择路,绕来绕去,偏偏撞到王有财、王添寿二人面前。
那几名府兵尚未来得及开口请命,王添寿已冷冷一步上前,目光如冰,声音森然:“临阵脱逃着,死!”
他大手探出,五指如同铁钳般箍住为首那人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顷刻捏碎了喉骨。那府兵双眼暴突,双手拼命捂住咽喉,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口中只余喉咙嘶嘶的破裂声,身子像离水的死鱼一样扑腾挣扎,片刻后便僵直倒地。
王添寿松开手掌,神情冷漠如常,脚下连半步也未停留。王有财更是眼皮不抬,连地上的尸体一眼也未瞥,抬手一挥,带着几人疾步掠过。
欧阳林等五人知道这乃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之计,但是这些府兵最大恶疾,众人自然不愿做些虚情假意的妇人之仁,因此尽管面露不忍,却终于没说什么,反而是紧紧跟随两人身后,身影闪动只见,早已将那几具尸骸抛在身后。余下那几名府兵见状,心胆俱裂,方才如梦初醒,不顾一切,挥舞刀剑,拼命往村口逃去。
几人在村中快速穿梭,转眼便已抵达祠堂近前。此时祠堂周围出奇的空寂,一个人影也无,只有远处传来的喊杀与求饶之声,隐隐约约回荡在风中。王有财与王添寿脚步一顿,互相对视一眼,随即脸上浮起阴恻恻的笑意。王有财低声道:“好兄弟,到了这里就无碍了!密道就在祠堂之中。”秦岳闻言,嘿嘿一笑,脸色因为兴奋泛起一丝潮红,兴奋的说到:“老哥哥,那咱们还等什么?走吧!”说罢,他当先抢上一步,伸手便要去推开那扇厚重的祠堂大门。
“别忙!”王有财冷哼一声,出言制止了秦岳的动作。他掌中两颗铁胆仍在咕噜咕噜地旋转,节奏分明,仿佛远处的喊杀与厮杀声全然不存在一般。他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股阴厉之意:“我倒有些好奇,你们几个……究竟是什么来路?不如索性在这里,给我讲明白了吧。”
话音一落,他掌中的铁胆骤然停住,被他死死捏在掌心,发出咔嚓的轻响。整个人气息一沉,浑身肌肉紧绷,神情阴冷得如同寒冰,双眼死死锁定着众人,冷笑浮上唇角,杀机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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