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落地窗时,陆家顶层公寓宴会厅的环形餐桌亮起点点烛光。
慢煮的和牛在瓷盘上渗出肉汁,三叔公转动着水晶杯里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和堂大伯公正聊起新能源车企在欧洲建厂的关税壁垒,
堂小伯公的儿子夫妇捧着香槟杯凑向邻座三婶蔡文昕讨论着学区房最新政策,
他们的女儿却划开手机给留学归来的堂哥看刚买的潮牌卫衣。
水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宾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却掩盖不住主桌上暗流涌动的张力。
陆明择——这个刚刚被正式写入族谱的年轻人,敏锐地注意到母亲秦语音几乎没动几口面前的餐点。
她优雅地擦拭嘴角,向宾客们点头致意后,悄然离席。
银质餐叉在她盘中留下的痕迹,像是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他有点担心,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吸收。
穿过回廊时,晚风裹挟着檀香的气息,幽深而沉静,像是某种无声的指引,将陆明择带到了祠堂门前。
香火缭绕,烛影摇曳,秦语音的身影在昏黄的光线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站在族谱前,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陆明择”三个字上,指尖微微发颤,仿佛触碰的是一个易碎的梦。
眼泪无声滑落,她抬手掩面,肩膀轻轻颤抖,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而后,她缓缓走到父亲陆炎沉的牌位前,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牌位上的刻字,声音低得几乎被香火吞没:
“阿沉,孩子回来了……我总算没有辜负你的托付。”
她的嗓音哽咽,却又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他很好,像你一样优秀……可是,我还是好想你……”
烛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像是岁月留下的刻印,无声诉说着漫长的等待与思念。
"妈。"陆明择的声音很轻,却让秦语音的肩膀猛地一颤。他上前一步,将她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
母亲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温热的湿意直达心底。
"我回来了。"这句话在他喉间滚动多年,终于在此刻落地生根。
秦语音攥着他衣袖的手指节发白,像是要把这二十年的委屈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陆明择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像是安抚一个委屈的孩子。
“妈,没事了。”他低声说,这次声音很轻,却足够坚定,“我回来了。”
秦语音攥紧了他的衣袖,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的,也是她的儿子,终于堂堂正正地回到了陆家。
陆炎艺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她的泛红的眼眶出卖了她的情绪,她微微侧目扫过站在自己身旁的儿子——陆明舟。
他站得笔直,面容平静,唯有眼眶微微发红,泄露了一丝羡慕和不甘。
“你羡慕阿择吗?”陆炎艺淡淡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
陆明舟没有回答,只是绷紧了下颌。
陆炎艺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儿子对不起,如果你妈妈是男人,你这么优秀早就入族谱了。”
陆明舟的指尖微微蜷缩,但最终,他只是垂下眼,低声道:“对这些,我早就无所谓了。”
陆炎艺没再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像是无声的承诺。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陆明择站在大宅门口,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热闹了两天的陆宅,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声音,连风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夜色沉沉,陆家老宅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庭院里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
他习惯性地沿着回廊踱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围墙边那棵老树下。
一根细线吊着一罐冰可乐从天而降,精准地悬在陆择面前,罐身还凝着水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陆择抬头,看见树头上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乔欢正笑嘻嘻地冲他眨眼,手里还晃着另一罐可乐,显然是她自己那瓶。
“妹妹,你以为这是你家?爬墙爬得这么熟门熟路的。”陆择无奈地叹气,伸手接住那罐可乐,指尖触到冰凉的铝罐,微微发麻。
乔欢坐在树上,晃荡着双腿,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哥哥,你小时候不也这么爬吗?我看你上次也没有比我生疏。”
陆择转身坐在后院的石阶上,“下来吧。”乔欢三除两下从树上滑下来。
陆择没回头,只是微微侧身给她腾了位置。
乔欢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汽水罐“咔”地一声拉开,泡沫溢出来沾湿了她的虎口。
她“嘶”了一声,甩甩手,把汽水塞进陆择掌心:“喏,冰的,降火。”
陆择接过,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顿了顿:“这么晚还不睡?”
“怕你偷偷哭鼻子呗。”乔欢眨眨眼,故意凑近打量他的脸,“哎呀,眼睛没红,看来陆少爷比我想的坚强。”
陆择嗤笑一声,汽水罐抵在唇边,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微甜的凉意冲淡了喉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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