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四的傍晚,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般在城市上空晕染开来。李子涵站在写字楼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渐渐亮起的霓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咖啡杯。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中央空调早已停止运转,闷热的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灰尘。
"子涵,你还不走啊?"保洁阿姨推着拖把站在门口,"今天可是鬼节,老人家都说要早点回家。"
"张阿姨,这都什么年代了。"李子涵头也不回地笑了笑,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把明天要用的PPT又检查了一遍,"那些封建迷信早该淘汰了。"
张阿姨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红布包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我放了点艾草和朱砂,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这栋楼以前是乱葬岗,阴气重得很。"
李子涵终于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土气的红布包,嘴角扯出一个敷衍的弧度:"谢谢阿姨,不过真的不用了。"她拎起公文包,故意从红布包旁边擦过,"我加班完直接打车,安全得很。"
走出写字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子涵看了眼手机,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她本想叫车,却发现打车软件显示"当前区域需求过高,预计等待时间二十五分钟"。她烦躁地锁上屏幕,决定步行到两公里外的地铁站。
夜风裹挟着纸灰的味道扑面而来。李子涵这才注意到,人行道边缘每隔几米就有一小堆燃烧过的冥币灰烬,有些还冒着缕缕青烟。她皱了皱眉,加快脚步从这些灰烬旁跨过。城市在这一天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世界——写字楼里依旧灯火通明,而老城区却早早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拐进一条老街时,李子涵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她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几片纸灰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电路老化了吧。"她自言自语道,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老街两旁的店铺全都关门了,橱窗里黑漆漆的,像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李子涵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嗒、嗒、嗒——等等,为什么听起来像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声又持续了两步才停下。李子涵的呼吸凝滞了,她缓缓转头,身后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有远处一盏路灯"滋啦"一声熄灭了,黑暗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谁在那里?"她的声音在发抖。
无人应答。只有一阵阴冷的风穿过巷子,卷起地上的纸灰。那些灰烬在空中旋转,竟然渐渐聚集成一个人形轮廓,又倏忽散开。李子涵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转身就跑,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凌乱的节奏。
跑出老街,李子涵扶着路灯杆大口喘息。前方是个十字路口,红灯亮着,却没有一辆车经过。她这才注意到,整条马路上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手机显示无服务,导航地图上一片空白。
"见鬼了..."她咬着嘴唇,随便选了个方向继续走。
转过街角,李子涵愣住了。面前是一条她从没见过的窄巷,两侧是破旧的三层小楼,每扇窗户都贴着褪色的黄符。巷子尽头有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一盏惨白的灯笼下。
"您好!请问这是哪里?"李子涵鼓起勇气喊道。
人影缓缓转身。那是个穿着藏青色对襟衫的老人,面容在灯笼光下模糊不清。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李子涵招了招手。
理智告诉李子涵应该远离这个诡异的老人,但她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随着距离缩短,她看清老人手里拿着的是三炷香,已经点燃了,青烟笔直地升向夜空,丝毫不受夜风影响。
"姑娘,该回家的时候不回家,现在想回可不容易了。"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奇怪的共鸣。
李子涵的喉咙发紧:"我...我迷路了。请问怎么去地铁站?"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三炷香递给她:"拿着吧,或许有用。"
当李子涵接过香时,老人的手冷得像冰块。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再抬头时,老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那盏白灯笼还挂在空中,照亮一小片空地。
李子涵的手开始发抖。她环顾四周,发现巷子两侧的建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墙皮剥落,木窗腐朽。更可怕的是,这些变化似乎只发生在她目光移开的瞬间——当她盯着某面墙看时,一切正常;但当她眨眼后再看,墙上就多了几道裂缝。
"这不可能..."李子涵喃喃自语,转身想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变成了一堵砖墙。
她被困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绝望中,李子涵看向手中的三炷香。它们燃烧的速度异常缓慢,香灰却积了很长一截也不掉落。鬼使神差地,她学着小时候看奶奶祭拜的样子,将香举到额头前,闭上眼睛。
"对不起,我不该不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您,让我回家..."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巷子尽头的白灯笼熄灭了。黑暗如实质般压来,只有三炷香的微弱火光映照着她惨白的脸。李子涵突然意识到,四周太安静了——没有虫鸣,没有风声,甚至没有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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