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粤语诗)
文/树科
唔知道系定唔系
你同佢,嘟喺我嘅作品?
我哋嘅创作
有咗地球,有咗宇宙……
我哋知道蝴蝶
蝴蝶嘅嗰孖翼力……
我谂到咗泥鳅同全部钻探
我谂到咗循环嘅黑暗到光明……
《诗国行》(粤语诗鉴赏集)2025.7.25.粤北韶城沙湖畔
解构与重构:树科粤语诗《造物主》的诗学意蕴探析
文/阿蛋
在汉语诗歌的长河中,方言诗歌始终以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基因与鲜活的口语质感,成为不可或缺的支流。树科的粤语诗《造物主》,以极简的篇幅承载极丰的哲思,在粤语特有的语音韵律与意象体系中,构建起关于 “创造”“存在” 与 “认知” 的深层对话。这首收录于《诗国行》(2025.7.25. 粤北韶城沙湖畔)的短章,看似浅白如话,实则暗藏精妙的诗学逻辑,既延续了中国传统哲学中 “天人关系” 的思辨脉络,又融入了现代诗歌的解构意识,为方言诗歌的美学探索提供了极具价值的范本。本文将从语言特质、意象建构、哲学意蕴三个维度,结合中外诗学理论与哲学思想,对《造物主》进行细致拆解与深度赏析,以揭示其在方言诗创作与存在主义思考层面的双重价值。
一、粤语肌理:方言作为诗学表达的 “原生载体”
方言诗歌的核心魅力,在于其能够突破普通话的 “标准化” 表达桎梏,将地域文化中最本真、最鲜活的语言特质转化为诗的肌理。《造物主》以粤语为创作基底,不仅实现了语言层面的 “在地性”,更将粤语的语音韵律与语义特质融入诗歌的意象建构与哲思表达,形成了独特的诗学张力。
从语音层面来看,粤语的声调系统(九声六调)为诗歌赋予了天然的音乐性。诗中 “唔知道系定唔系”“你同佢,嘟喺我嘅作品” 等句子,通过 “唔”“系”“佢”“嘟喺”“嘅” 等粤语常用虚词与代词,形成了顿挫有致的节奏。“唔知道系定唔系” 一句中,“唔”(不)的低平调与 “系”(是)的高平调交替出现,模拟出一种犹豫、思索的语气,恰好呼应了诗歌开篇对 “造物主与创造物关系” 的困惑与追问。这种语音与语义的互文,正如闻一多在《诗的格律》中所言:“诗的声调要跟着情绪走”,《造物主》通过粤语的语音特质,将抽象的哲思转化为可感知的情绪节奏,让读者在诵读中自然进入诗歌的思辨语境。
从语义层面来看,粤语的口语化表达为诗歌增添了 “对话感” 与 “在场感”。诗中的 “嘟喺”(都是)、“嗰孖翼力”(那对翅膀的力量)、“谂到咗”(想到了)等表述,均为粤语日常口语中的常用表达,这种 “去书面化” 的语言选择,打破了传统哲理诗的 “崇高感” 与 “距离感”,让 “造物主” 这一宏大主题变得亲切而贴近生活。正如朱自清在《论雅俗共赏》中提到的 “口语化是为了让更多人感受到文学的温度”,树科以粤语口语入诗,并非简单的语言选择,而是一种诗学观念的体现 —— 他将 “造物主” 从宗教或哲学的殿堂拉回日常生活,通过 “我” 与 “你”“佢” 的对话,构建起一种平等的思辨关系。这种 “平民化” 的视角,与陶渊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的 “以俗见雅” 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日常化的表达,揭示深刻的生命哲思。
此外,粤语中保留的古汉语词汇与语法结构,也为诗歌的意象建构提供了丰富的文化底蕴。例如 “嗰孖翼力” 中的 “孖”(成对的),在古汉语中即有 “双”“对” 之意,如《说文解字》中 “孖,双生子也”,用 “孖” 来形容蝴蝶的翅膀,不仅准确传达出 “成对” 的形态特征,更带有一种古雅的韵味,让 “蝴蝶” 这一意象兼具现代的鲜活与古典的厚重。这种 “古今交融” 的语言特质,使得《造物主》的诗学表达既扎根于地域文化,又超越了地域的局限,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张力。
二、意象建构:从 “具象感知” 到 “抽象哲思” 的逻辑跃迁
诗歌的意象是诗人情感与思想的载体,《造物主》以极简的意象群 ——“你同佢”“地球”“宇宙”“蝴蝶”“泥鳅”“黑暗到光明”,构建起一条从 “具象感知” 到 “抽象哲思” 的逻辑链条。这些意象看似零散,实则遵循着严密的诗学逻辑,层层递进地揭示出 “造物主” 与 “创造物”、“创造” 与 “循环” 的深层关系,展现出诗人高超的意象驾驭能力。
开篇 “唔知道系定唔系 / 你同佢,嘟喺我嘅作品?” 以 “你同佢” 这一模糊的人称意象切入,引发了诗歌的核心追问 ——“我” 是否是 “你” 与 “佢” 的造物主?这里的 “你” 与 “佢” 并未明确所指,既可以是具体的人或物,也可以是抽象的存在,这种 “模糊性” 恰好为诗歌的哲思留下了广阔的解读空间。从诗学逻辑来看,这一追问并非突兀的提出,而是遵循了 “从自我到他者” 的认知路径 —— 诗人首先确立 “我” 的主体地位,再通过对 “你”“佢” 的归属追问,引出 “造物主” 的身份困惑。这种认知路径,与笛卡尔 “我思故我在” 的哲学起点有着相似之处,都是以 “自我” 为核心,向外探索世界的存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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