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诗**
泪海沉舟骨化埃,故墟焦土烬中埋。
蛇灯照见归家路,血溅铜钱引劫来。
万尸破土索魂急,萨满残焰焚旧骸。
案底玄机胎痕显,屠刀声里叩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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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坠墟**
虚空,是吞噬一切的巨口,冰冷、死寂。厉烽在无凭无依的黑暗中急速下坠,仿佛一颗被命运掷出的顽石。耳畔是永无止境的呼啸,那是涅盘巨舟彻底崩解后,亿万生灵最后的哭嚎凝聚成的实质,如同亿万条湿冷、粘腻的裹尸布,层层缠绕、勒紧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咸腥。更深处,是轮回诅咒那冰冷的链条,无形却沉重无比,正将他残破的灵魂狠狠拖拽,要将他重新投入泪海那无光的深渊。窒息感如影随形。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几乎要嵌入掌心那唯一滚烫的物事——一盏古旧的蛇油灯。这是阿木爷最后留给他的遗物,灯体粗糙,触手冰凉,唯独那灯油散发出的刺鼻蛇血腥气,带着一丝人间烟火特有的污浊与生猛,成为此刻锚定他存在、对抗虚无深渊的唯一凭依。昏黄的灯焰在足以撕裂灵魂的虚空罡风中疯狂摇曳,如同濒死蝴蝶的挣扎,微弱却倔强地撕开周遭浓稠的混沌。
光晕艰难地铺展开去,终于,照亮了下方的景象:一片焦黑、破碎、死寂的废墟——青岩镇。曾经熟悉的街巷、屋舍,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扭曲的梁木如巨兽的枯骨刺向阴霾的天空,焦土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杂着未燃尽木屑与骨粉的灰烬。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与陈腐血腥气,被下坠的狂风卷裹着,粗暴地塞满他的鼻腔、口腔,几乎凝固了他的血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腥风中:
**咚…咚…咚…**
那声音,穿透了虚空的呼啸,穿透了亿万亡魂的哀嚎,清晰、单调、冰冷、沉重,一下,又一下,如同亘古不变的丧钟——是赵大膀子的剁骨声!这声音带着砧板特有的沉闷回响,带着屠夫筋肉虬结的手臂挥砍时撕裂空气的尖啸,带着骨肉分离、油脂迸溅的粘稠感,它如此具体,如此粗粝,如此人间烟火,却又如此残酷。它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瞬间凿碎了所有宏大而虚妄的诅咒与哀嚎,将厉烽从飘渺的坠落中,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粗暴地拽回了人间最底层、最赤裸的残酷底色。烟火人间,砧板之上,无非鱼肉。
“砰——!!!”
沉重的撞击感仿佛要将,狠狠砸落在青岩镇废墟的焦土之上。瞬间,尘土与炭灰混合成的浓密烟云轰然腾起,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光线。剧痛如同炸开的火药桶,从胸腔深处凶猛爆发——至少两根肋骨应声断裂,尖锐的骨茬刺顶着内腑。喉头一甜,浓烈的铁锈味直冲而上,他强行咽下,嘴角却已溢出暗红的血线。更尖锐的刺痛来自掌心——落地瞬间,半枚被高温熔蚀得边缘扭曲、焦黑如炭的铜钱,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之中,与他紧握的蛇油灯座粘在了一起。
温热的血珠,沿着铜钱的边缘渗出,汇聚成小小一滴,带着生命的余温,颤巍巍地、不受控制地坠落——不偏不倚,正滴入那盏蛇油灯浑浊粘稠的灯油里。那灯油是蛇血、某种星辰精华(星髓)以及早已干涸的人血混合而成的诡异液体。
血珠融入灯油的刹那——
**嗡——!!!**
一声沉闷而宏大的嗡鸣,并非来自空气,而是源自脚下这片死亡大地的最深处!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刺痛了神经。厉烽手中的蛇油灯底座,那以极其精湛的微雕技艺刻着“青霄”二字的古朴青铜部件,骤然迸发出暗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是无数极其细微、流动的金色符文,它们瞬间从灯座底部蔓延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脉络,沿着焦黑龟裂的地面急速延展,无视障碍,瞬间勾勒出一个覆盖方圆十数丈的、复杂而玄奥的光网!
**嗤嗤…** 光网所过之处,焦土冒出缕缕青烟。更诡异的是,废墟中的断壁残垣、倾倒的梁柱、半塌的土灶……它们的影子被这暗金光芒投射出来,在地面上疯狂扭曲、拉长、舞动,如同无数从地狱挣脱束缚的鬼魅,在举行一场无声的死亡狂欢!光网的线条最终汇聚,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笔直地指向废墟深处——那个曾经喧嚣、如今死寂的肉铺方向,精准地聚焦在油腻厚重的剁骨案板之下那片最浓重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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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尸语**
一股强大得无可抗拒的无形吸力,猛地从光网汇聚的终点爆发!目标直指厉烽手中的蛇油灯!灯盏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厉烽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碎了后槽牙,凭借一股近乎野兽的本能,单膝狠狠砸地,死死稳住身体,对抗着那股吸力。断裂的肋骨在胸腔内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钝刀在反复刮擦着骨头,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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