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妍在空间里为了"美食大业"而奋斗的同时,前院的厅堂中,气氛却截然不同。
烛火在精致的青铜灯台上静静燃烧,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宋凌端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一身月白锦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那白玉般的指尖在青瓷杯壁上轻轻划过,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景行兄,"宋凌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西北那边,近来不太平。"
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与他平日玩世不恭形象不符的凝重,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写满了严肃。
他微微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向坐在对面的谢瞻讲述着边关近来发生的几场关键战役的详细情况。
按大夏律例与官场规矩,这些涉及军国大事的机密,是绝不能轻易透露给无关人等的,尤其谢瞻如今并无官职在身,更是在家中养伤。
但宋凌说起来却毫无顾忌,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自然。
他与谢瞻,是真正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
从幼时在御书房一同听太傅讲课,到少年时在演武场切磋武艺,再到后来谢瞻奔赴沙场,他留守京城,这份情谊从未改变。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看似清冷疏离、实则心怀丘壑的男人了。
他清楚地记得,年少时,当其他勋贵子弟还在斗鸡走马、沉迷风月时,谢瞻就已经抱着艰涩的兵书在演武场边一看就是一天,那双专注的眼睛仿佛要将书中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他也从未忘记,谢瞻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在望向西北边关方向时,会燃起怎样一种深沉而炽热的光芒,那是对家国天下的责任,是对驰骋沙场的渴望。
谢瞻想做的是什么?
他胸中藏着的,是纵横沙场、护国安民的抱负,是继承其父辈遗志,即便如今重伤在身,这份信念也从未熄灭。
所以,宋凌愿意说。
他不仅是在向挚友分享信息,更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支持着谢瞻那份不曾熄灭的信念。
他知道,这些来自前线的最新战报,对谢瞻而言,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来得珍贵。
这是让他与那个他魂牵梦萦的战场保持联系的唯一纽带。
而谢瞻,始终安静地聆听着,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他靠在椅背上,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左手则放在膝头,姿态看似放松,但细看之下,他背脊挺得笔直,那是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随着宋凌的叙述,时而锐利如鹰隐,时而沉静如寒潭。
当宋凌提到某场战役的布阵时,他的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仿佛在推演着千里之外的沙场格局;当说到某位将领的决策时,他微微蹙眉,似乎在心中评估着这个决定的得失。
整个厅堂,只剩下宋凌低沉的声音与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交织出一种别样的严肃与默契。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仿佛两个在密谋着天下大事的谋士。
"......所以,目前局势便是如此。"
宋凌终于说完,端起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冲淡方才那些沉重话题带来的压抑感。
谢瞻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如此说来,匈奴今冬必定还会再犯。"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判断。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他曾经奋战过的土地。
宋凌点头:"父皇也是这般认为。只是朝中主和派声音不小,认为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应当以和谈为主。"
谢瞻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话,不必明说,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夜,两个男人在烛光下谈论着家国天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程妍的卧室。
她早早起身,神采奕奕,显然昨夜的"寻宝"行动收获颇丰。
用过早膳后,她便将寻找新铺面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她唤来稳重可靠的郑大来。
郑大来是郑叔的儿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做事踏实,头脑灵活,这些日子帮着程妍打理庄子上的事务,很是得力。
"大来,今日你陪我去东市的牙行看看。"程妍吩咐道,又对青绿说,"你也一同去,帮我记着些细节。"
"是,少夫人。"
郑大来恭敬应道,他今日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短打,显得精神利落。
三人乘着马车来到东市。
东市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处处彰显着京城的富庶与活力。
刚到牙行门口,就见院子里黑压压地蹲了一地的人,男女老少皆有,粗略看去约有二三十人。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神色惶然或麻木,只有少数几个年轻人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