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拖着残破的身躯,在荒野中踉跄前行。
她的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下猩红的印记。
她的黑袍早已被血浸透,黑袍下摆早已被剑气绞得支离破碎,像垂死的乌鸦拖着的残羽。
左肩的剑伤深可见骨,伤口边缘泛着青金色的光,如同活物般啃噬着她的灵力——
那是陆云许的"四季剑意"留下的烙印,仍在不断侵蚀她的经脉。
"咳......"
她吐出一口黑血,血中夹杂着细碎的星光。
晦用剑鞘撑住摇晃的身体,忽然发现血中钻出几点幽蓝荧光,落地后竟化作几只幽蓝的萤火虫,那些光点在她眼前交织成线,渐渐勾勒出一条通往迷雾深处的路,飘飘荡荡地飞向远方。
晦望着那些光点,瞳孔微缩——
那是星陨湖特有的"魂引萤",只会为将死之人引路。
它们在指引她回家。
萤火虫的微光渐渐汇聚,照亮了晦的前路。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站在了星陨湖畔。
湖水依旧如千年前那般平静,倒映着漫天星辰,仿佛那场血战从未发生。
湖心处,一道白影踏水而立。
璃背对着她,长发如瀑,白衣胜雪,指尖轻点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每一道波纹扩散开来,湖底的星辉便明亮一分。
"你回来了。"
璃的声音很轻,却让晦浑身一颤。
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湖面在自己脚下变得漆黑,血丝如活物般在墨色水面上游走,与璃所在的澄澈水域形成鲜明分野。
晦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伤口,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璃终于转身,眉心的星痕比晦记忆中的更加璀璨,却也更加冰冷: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两人隔空相望,脚下湖水无声分流,形成一道清晰的界限——
璃的那侧,湖水澄澈如镜,倒映着朗朗星空;
晦的这边,湖水漆黑如墨,水面浮动着猩红的血丝。
"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璃的目光扫过晦溃烂的伤口,
"像一条被天道宫抛弃的丧家之犬。"
晦冷笑:
"那你呢?守着这片死湖千年,不也是条看门狗?"
晦冷笑时,喉间涌上的血腥气让她想起天道宫地牢里那些被折磨的囚犯——
他们临死前也是这样嘶哑着诅咒。
璃不答,只是抬手轻挥。
湖底突然升起一座水晶棺椁,棺中躺着一名与她们容貌相似的女子,心口插着半截断剑。
"还记得她吗?"
璃轻声问,
"我们的妹妹,明。"
晦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夜,你以为是凌天派先动的手,"
璃的指尖抚过水晶棺,
"可真正第一个拔剑的,是她。"
晦踉跄后退:
"不可能!明是辅天派最温和的......"
"所以她发现了真相。"
璃突然抬手,湖面浮现出当年的幻影——
明持剑刺向星算盘,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控制,转而将剑锋送入了身旁族人的心脏。
"天苍操控了她,天道产生了自我意识,"
璃的声音带着千年来未散的痛,
"它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而你本可以阻止的......"
她直视晦的双眼:
"你到现在还在为它卖命。"
晦的伤口突然剧痛,她低头看去,发现青金色的剑意不知何时已蔓延至心口。
"陆云许的剑意里有独一无二的星辰之力,"
璃淡淡道,
"它正在唤醒你被天道蒙蔽的记忆。"
晦跪倒在湖面,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天道如何篡改她的认知……
大战那夜她亲手斩落的"敌人",实则是试图唤醒她的同袍……
看见天道宫地牢里每个囚犯眼底都有同样的星芒……
看见天苍在她冥想时,将黑雾渗入她的神识......
这千年来在天道宫做的一切,手上沾的每一滴血......
"啊——!!"
她仰天嘶吼,声音凄厉如濒死的兽。
嘶吼声惊起湖岸寒鸦。
当晦再度抬头时,眼中的漆黑已褪去大半,露出原本的星辉。
璃静静看着她崩溃,直到晦的吼声化作呜咽,才缓缓走近:
"现在,你终于看清了。"
晦抬起头,眼中的漆黑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星芒: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只有被四季剑所伤,被陆云许的星辰之力侵蚀,才能破除天道的控制。"
璃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而能伤你的,必须是命定之人。"
晦的伤口开始愈合,青金色的光化作星辉融入她的血脉。
她颤抖着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缺的星纹——
与璃额间的印记同源,却少了三分之一。
"第三块碎片在那场大战之后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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