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着沙粒,抽在叶知秋的护目镜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蹲在沙丘上,用考古刷轻轻扫开一块半埋的陶片——这是三天前在牧场西南角发现的,陶片上的纹路与陆野临终前画的“星图”分毫不差。
“妈妈,”暖宝缩在她怀里,小脸被风沙吹得通红,却仍固执地指着陶片,“上面…有爸爸的字。”
叶知秋的手顿住。她凑近细看,陶片的边缘果然刻着行极小的字:“秋姐,若见此陶,速至沙海深处。我在等风。”字迹是陆野熟悉的笔锋,连“秋姐”二字的尾笔都带着他特有的顿挫。
“沙海深处?”叶知秋抬头。眼前的沙海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沙丘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天际。三天前,陆野的残魂曾说:“我在沙海埋了样东西,能护你们周全。”原来,那东西就藏在这片被当地人称为“死亡之海”的沙海里。
“暖宝,把水壶递给我。”叶知秋扯下围巾裹住孩子的脸,“今天必须找到它。”
两人的脚印在沙海上延伸,风卷着沙粒打在腿上,像有人用细沙抽打。暖宝突然拽她的衣角:“妈妈,沙子…在唱歌。”
叶知秋蹲下身。沙粒从指缝漏下时,竟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极了陆野生前常听的蒙古长调。她顺着声音挖下去,半尺深的沙下露出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幅星图——与陶片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妈妈,”暖宝突然扑过去,小手按在石板上,“这里…有温度。”
石板“咔”地裂开,露出个向下的石阶。台阶上铺着褪色的红毯,两侧的石壁上嵌着青铜灯台,灯油早已干涸,却仍有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出——是陆野书房里那盏沉水香的味道。
“阿野?”叶知秋喊了一声,声音在石窟里回荡。
回应她的是脚步声。
从石窟深处走出个穿藏青长袍的男人,头发用红绳束着,脸上沾着沙尘,手腕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和陆野临终前手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样。他手里举着盏铜灯,灯芯是根干枯的骆驼刺,火苗忽明忽暗。
“秋姐。”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却熟悉,“你终于来了。”
叶知秋的瞳孔骤缩。男人的脸隐在阴影里,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耳后那颗朱砂痣——那是陆野十六岁时,她亲手用胭脂点的。
“阿野?”她颤抖着伸出手。
男人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他的目光落在暖宝身上,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小宝?”
“是暖宝。”叶知秋纠正道,“我们的孩子。”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羊皮卷,展开在暖宝面前。羊皮卷上画着幅地图,标着“血鹰冢”三个大字,旁边用朱砂写着行小字:“小宝的血,能开此冢。”
“血鹰冢?”暖宝歪头,“是爸爸的坟吗?”
男人的手指在地图上摩挲,声音里带着苦涩:“不是坟…是监狱。”他抬头看向叶知秋,“三年前,我用陆野的残魂封印了血鹰冢。里面关着…当年害他的人。”
叶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陆野临终前说的话:“秋姐,我这一辈子,杀了很多人。但都是该杀的。”原来,那些“该杀的人”,全被关在这座沙海深处的血鹰冢里。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男人摸了摸耳后的朱砂痣,“我怕你担心。陆野说,等你生下小宝,他会亲自告诉你。”他的目光落在暖宝后颈的血鹰纹路上,“小宝的血,是打开血鹰冢的钥匙。只有他能唤醒陆野的残魂,彻底封印里面的凶徒。”
石窟外突然传来沙粒崩塌的声响。男人脸色骤变:“不好!是守墓人!”
话音未落,沙海里涌出二十道身影,为首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手里举着把镶满骨片的弯刀。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擅闯血鹰冢者,死!”
“他们是当年被陆野杀死的凶徒的部下。”男人将羊皮卷塞进叶知秋手里,“快带小宝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叶知秋拽住他的手腕,“要走一起走!”
男人的手突然变得冰冷。他的瞳孔开始泛红,皮肤下鼓起无数个血泡,每个血泡里都映出张人脸——是血鹰冢里的凶徒。
“秋姐,”他的声音变得扭曲,“我是守墓人。陆野用我的命封印了血鹰冢,现在…我要履行承诺。”
他推开叶知秋,举起弯刀迎向守墓人。刀光闪过,守墓人的面具被劈成两半,露出张腐烂的脸。男人趁机将叶知秋和暖宝推进石阶深处:“记住,小宝的血是关键!找到血鹰冢的核心,用他的血打开锁!”
“阿野!”叶知秋想追,却被石阶两旁的青铜链缠住。她低头,看见暖宝正攥着羊皮卷,小脸上满是泪水:“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是的。”叶知秋抹去孩子的泪,“爸爸在保护我们。暖宝,我们要相信他。”
石窟深处传来男人的怒吼。叶知秋拽着暖宝往更深处跑,青铜灯的光芒照亮了两侧的壁画——壁画上画着陆野的一生:少年时在雪地里救她,婚后在厨房给她烤冷面,临终前在病床上画星图…最后一幅画里,陆野站在血鹰冢前,身后是无数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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