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秋姐!快来看!”陆野裹着件军绿色大棉袄,帽子上还沾着雪渣子,从院子外头跑进来,裤脚湿了半截,“导演说今晚要搞‘雪夜围炉’特别环节,让咱去后山雪窝子搭雪屋!”
叶知秋正蹲在热炕头给暖宝织毛线手套,闻言抬头,针在指尖顿了顿:“雪窝子?那地方风大雪急的,搭雪屋不得冻透了?”她摸了摸暖宝的小手,又瞥了眼窗外——铅灰色的云压得低,雪花打着旋儿往窗棂上扑,院外的老榆树上都结了层白霜。
“怕啥!”陆野把怀里的搪瓷缸往炕上一放,缸里飘着股甜丝丝的味儿,“奶奶熬了姜茶,装我兜里呢!再说了,”他凑到叶知秋耳边,压低声音,“我昨儿偷偷看了流程表,今晚的环节是‘分享最温暖的冬天’,你去年在漠河拍纪录片,肯定有故事可讲!”
“谁要跟你分享故事了?”叶知秋嘴上嫌弃,手却把毛线活计往旁边一推,“先把姜茶喝了,冻得嘴唇都青了。”她伸手去碰陆野的脸,被他偏头躲开,“哎哎哎,别闹!导演说集合时间快到了!”
后山的雪窝子藏在一片老松林后,积雪没过膝盖,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李狗蛋缩着脖子跟在王铁柱后头,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雪模子:“王哥,咱这雪屋能搭成不?我昨晚可查了,雪屋得用‘穹顶结构’,不然得塌!”
“拉倒吧你。”王铁柱搓着冻红的手,“我小时候在农村搭过草棚子,雪屋能有多难?来,咱先把底座夯瓷实!”说着抄起铁锹就往雪堆里砸,结果铁锹尖儿卡进雪层,一用力直接把半片雪坡掀了下来,砸得李狗蛋羽绒服上全是雪。
“王哥!你这是搭雪屋还是刨雪坑啊?”李狗蛋拍着身上的雪,活像只白胖的雪兔子。
“你懂个屁!”王铁柱抹了把脸上的雪水,“这叫‘疏松层释放压力’,专业术语!”
陆野扛着两大袋雪砖走过来,额头上竟还冒着热气:“俩笨手笨脚的,看我的!”他脱了大棉袄,只穿件黑背心,露出结实的胸膛,“秋姐说的没错,雪屋得用‘挤压法’,先把雪压实了再砌墙。”说着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把雪捏成块,码成半人高的墙基。
“陆野!你脱外套干啥?”叶知秋抱着暖宝走过来,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甩给他,“后山风大,别冻感冒了!”
“没事儿,我皮实。”陆野接过围巾,却没系,反而把暖宝裹进自己怀里,“小宝儿,冷不冷?咱贴着爸爸,暖和!”
暖宝搂着陆野的脖子,小鼻子冻得通红:“爸爸,我闻到你身上有姜茶味儿!”
“那是我奶奶怕我冻着,特意装的。”陆野笑着戳了戳暖宝的鼻尖,“等会儿雪屋搭好了,咱仨挤一块儿,保准你睡成小懒猫。”
“才不睡呢!”暖宝晃着小脑袋,“我要听故事!爸爸说要讲‘童年雪事’!”
“得嘞,等搭完屋,爸给你讲。”陆野抬头冲叶知秋挑眉,“秋姐,咱搭完屋,你也讲一个呗?”
叶知秋低头整理手套,耳尖泛红:“讲就讲,谁怕谁啊。”
众人忙活到天擦黑,雪屋总算有了模样——圆滚滚的半球体,窗户是用冰花冻的,透着股清亮的蓝,屋顶还插了根松枝当烟囱。李狗蛋举着个蜡烛往屋里照,暖黄的光映得雪墙发亮:“嘿!还真像个童话小屋!”
“那是!”陆野拍了拍雪墙,“我小时候在姥姥家,冬天就住这种雪窝子。那时候雪下得大,能没到我腰这儿,”他比划了个高度,“姥姥怕我冻着,就把我裹成个粽子,揣在怀里焐着。”
“姥姥疼你。”叶知秋坐在铺好的兽皮褥子上,把暖宝抱在腿间。
“可不嘛。”陆野捡了根松枝拨弄炉子里的炭火,火星噼啪作响,“有年冬天特别冷,雪下了半个月没停。我馋糖葫芦,姥姥就裹着棉袍子出门买,回来时眉毛上全是冰碴子,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我接过糖葫芦刚咬一口,她就咳得直不起腰……”
陆野的声音轻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松枝:“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件棉袍子是借邻居家的,自己的早破得补丁摞补丁。姥姥走的时候,我在外地读大学,没赶上最后一面……”
雪屋里安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暖宝趴在他腿上,小手轻轻拍他胳膊:“爸爸不哭,姥姥在天上看着呢,她肯定知道陆野最乖。”
叶知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自己却也红了眼眶。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冬天总缩在暖气房里看窗外下雪,羡慕那些能在雪地里疯跑的孩子。直到遇见陆奶奶,那个总把热乎饺子塞她手里的老人,才让她第一次知道“家的温度”是什么。
“我也有个冬天。”她轻声说,“十二岁那年,孤儿院的水管冻裂了,没热水洗澡。院长带着我们几个小的去镇里澡堂子,路上摔了一跤,我棉裤破了个洞,膝盖蹭得血肉模糊。澡堂子的阿姨看我可怜,给了我条她的旧围巾,说‘小姑娘,围上,别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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