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的晨露沾湿了堂屋的窗棂，陆野正蹲在院子里采艾草。露水顺着艾叶的脉络滑落，滴在他的粗布衣裳上，凉丝丝的。"爸爸！我也来！"暖宝穿着粉绿相间的春装，提着小竹篮蹦跳过来，"奶奶说上巳节要采艾草做香囊，给麦芒弟弟驱邪避瘟！"她踮脚够到一株艾草，小竹篮里很快堆满了翠绿的叶子，"老师说，上巳节踏青，还要唱山歌，祈求一年平安！"
陆野放下手中的艾草，接过她的小竹篮。院角的桃树已经开了，粉白的花瓣飘落在他肩头，像撒了把细碎的云彩。"小宝儿的艾草，比去年的香。"他捏起片艾叶，"等会给你留些，缝在香囊里，挂在麦芒床头。"
里屋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叶知秋扶着腰从卧室出来，穿着淡青色的罗裙，怀里抱着刚会爬的麦芒："野子，麦芒会爬了！刚才爬到门口，盯着外面的桃花看个不停。"她摸了摸麦芒的小脑袋，"小家伙，今天跟爸爸妈妈去踏青，好不好？"
"辛苦媳妇儿。"陆野揽住她的腰，"今天让你当回春游的公主，坐着马车出去。"他望向院外，王铁柱的马车"哒哒"驶来："铁柱哥他们来了。"
院外传来吆喝："野子！叶丫头！上巳节送春，我带了新酿的青梅酒！李狗蛋说今儿个来帮咱扎风筝，他新糊的蝴蝶风筝，能飞老高！"王铁柱跳下车，青布衫上沾着草屑，怀里抱着个陶坛，"这青梅酒是我家后山摘的，酸甜可口，踏青带着解渴。"
"铁柱哥，快进屋！"陆野接过陶坛，"去年你送的酒，暖宝喝了半坛，醉得小脸通红。"
李狗蛋推着平板车紧随其后，车上码着竹篾、绢布和颜料："这是你家订的风筝材料，还有彩绸。上巳节放风筝，要把晦气都放走，迎来好运气。"他冲暖宝挤眼，"小宝儿，叔给你留只蝴蝶风筝，等会教你放，说'这是叔叔的手艺'！"
"我要给麦芒弟弟留！"暖宝立刻举着风筝，"让他看着蝴蝶飞，等他会跑了，自己也放！"
陆野带着王铁柱在院子里扎风筝。竹篾在他手里翻飞，很快就扎出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这蝴蝶要糊上彩绸，"李狗蛋讲解着，"颜色要鲜艳，飞起来才好看。你选的粉绿配色，最适合春天。"
"那是。"陆野把彩绸糊在骨架上，"多亏你俩帮忙，不然我还得琢磨半天。"
日头爬到中天，春光明媚。陆家院子里摆开了春宴。八仙桌上铺着蓝印花布，中间摆着陶坛青梅酒，周围是艾草糕、荠菜饺子、油炸春卷。"尝尝奶奶做的艾草糕，"陆奶奶端来盘子，"香而不苦，祛湿气。"
"好吃！"暖宝夹起一块，"奶奶，再给我一块！我要留着给麦芒弟弟尝！"
"小馋猫。"陆奶奶笑，"等麦芒长牙了，给他做软乎的。"
饭后，陆野带着一家人去郊外踏青。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桃花、杏花、梨花次第开放，像条彩色的绸带铺在田野间。"爸爸，看！那边有好多人！"暖宝指着远处的河滩，"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祓禊。"陆野解释，"上巳节的传统，到河边洗手洗脸，祛除一年的晦气。"
叶知秋抱着麦芒下车，小娃娃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哇！好漂亮的花！"
"麦芒，这是桃花。"陆野抱起他，"等你长大了，爸爸教你认花名。"
河滩上，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水边，有的洗手洗脸，有的唱歌跳舞。"我们也去祓禊吧。"叶知秋拉着陆野的手，"沾沾春气。"
陆野端起河水泼在叶知秋手上："洗去晦气，迎来好运。"
"你也洗。"叶知秋笑着回泼，"洗去一年的疲劳。"
暖宝在河边追逐蝴蝶，小裙子飞扬："蝴蝶！蝴蝶！我要抓住你！"
李狗蛋拿出风筝："来放风筝吧！"他把蝴蝶风筝递给暖宝，"小宝儿，叔教你放。"
暖宝攥着风筝线，迎着风奔跑："飞起来！飞起来！"蝴蝶风筝摇摇晃晃升上天空，引来阵阵欢笑。
"麦芒，看！蝴蝶飞了！"暖宝指着天空，"等你会跑了，爸爸给你买个更大的风筝！"
陆奶奶坐在河边的柳树下，看着远处的春色，嘴角挂着慈祥的笑。她从怀里掏出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这是给麦芒的，挂在床头，驱邪避瘟。"
"奶奶手巧。"陆野接过香囊，"等麦芒会走了，让他自己挂。"
午后的阳光更加明媚。陆野带着一家人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吃着带来的点心，喝着青梅酒。"知秋，你觉得这春色怎么样？"陆野轻声问。
"美。"叶知秋靠在他肩头，"比去年的春天更美，因为有了麦芒，有了我们完整的家。"
"是啊。"陆野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春天来了，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暖宝跑过来，手里举着朵野花："爸爸，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谢谢宝儿。"陆野接过野花，别在叶知秋的发间，"我们家知秋，比花还美。"
"讨厌！"叶知秋娇嗔着，却笑得甜蜜。
夜里，回到家中，陆野在院子里燃起篝火。火焰跳跃着，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今天玩得开心吗？"陆野问。
"开心！"暖宝点点头，"明天我还要去放风筝！"
"爸爸，明年上巳节，我能自己扎风筝吗？"暖宝仰起小脸，"我想给麦芒弟弟扎个更大的蝴蝶！"
"能。"陆野摸摸她的头，"明年教你扎风筝，说'这是爸爸的手艺'。"
陆奶奶端来热茶："今天大家都累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谢奶奶。"陆野接过茶盏，"您也早点休息。"
叶知秋收拾着桌上的残羹："明天我给麦芒做艾草浴，祛祛身上的湿气。"
"好。"陆野揽住她的腰，"有你在，什么都好。"
陆野在笔记本上写道：
"上巳节的歌，唱出春的韵。
歌声飘出希望，春风吹来温暖，
弟弟的小手指，姐姐的笑声，
奶奶的艾草香，
都在说：
春回大地，
有歌可唱，
便是最好的时光，
最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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