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后又灌入了滚烫的铅水。
林昊的意识从一片混沌和黑暗中挣扎着上浮,最终猛地撞破了那层隔膜,惊醒过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和后背单薄的衣衫。陌生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不是家里柔软的记忆棉床垫,而是某种硬邦邦、略带潮湿的木板。一股混杂着咸腥海风、木头腐朽和淡淡鱼腥味的空气,粗暴地涌入他的鼻腔。
“这是……哪里?”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狭小的房间,低矮得几乎能碰到头。墙壁是粗糙的木质结构,刷着斑驳的白色油漆,大部分已经泛黄剥落。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小小的方形舷窗,微弱的光线透过模糊的玻璃照射进来,在空气中投下几道浮尘的轨迹。房间里的家具仅有一张他正坐着的硬板床,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制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
彻头彻尾的陌生环境。
他最后的记忆,是周末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上海贼王最新一话的更新傻笑,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是恶作剧?绑架?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迅速淹没上来。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扇小舷窗前,急切地向外望去。
窗外是一条狭窄、潮湿的石砌小巷,远处能看到连绵的、有着红色屋顶的建筑。更远处,是一片无垠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的蔚蓝大海。几艘挂着白色风帆的船只正缓缓驶入或离开港口,高耸的桅杆像是刺向天空的树林。
这景色……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冲到外面的小巷里。嘈杂的声浪瞬间将他包围——商贩的叫卖声、水手的吆喝声、金属工具的碰撞声,还有海鸥永不疲倦的鸣叫。
街上行人的穿着更是让他瞳孔骤缩。粗布衬衫、阔腿裤、包头巾、甚至能看到腰间别着弯刀、造型粗犷的海员。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现代都市,倒像是……某个历史悠久的临海古镇,或是某部航海题材的电影片场。
“让开!让开!海军办事,闲人避让!”
一阵严厉的呵斥声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林昊下意识地缩回巷口,只见一队穿着白色制服、蓝色披风,戴着军帽的士兵正列队跑过主干道,表情严肃,步伐铿锵。
那制服……那标志……
林昊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一个节拍。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颤抖着,拉住一个正从身边走过的、抱着装满鱼获木桶的老渔民,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音:
“请…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渔民停下脚步,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似乎对他苍白的脸色和奇怪的问题感到些许疑惑,但还是瓮声瓮气地回答:
“什么地方?小子,你是睡糊涂了吗?这里是罗格镇啊。”
“罗格镇……”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故乡,同时也是他生命的终点……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昊的声音更加颤抖,他几乎不敢听到答案。
老渔民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今天?今天是海圆历1498年10月10日啊。”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和禁忌的语气,“是那位‘海贼王’……被公开处刑的日子啊。镇上的人差不多都往中心广场去了……”
轰——!
老渔民后面的话,林昊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一切。
海圆历……罗格镇……海贼王……处刑日……
每一个词汇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他,一个普通的现代青年,竟然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这个波澜壮阔而又危险至极的海贼王世界!而且,时间点恰恰卡在了这个整个世界命运转折的最关键一刻!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激动。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跟着拥挤的人流,踉踉跄跄地朝着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中心广场,气氛就越发凝重。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看不见的电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人们的脸上表情复杂,有好奇,有恐惧,有厌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街道两旁站满了更多荷枪实弹的海军士兵,他们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涌动的人群,维持着秩序,肃杀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林昊挤在人群中,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喉咙。他个子不算矮,勉强能从攒动的人头缝隙中,看到远处广场中央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处刑台。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木质结构在东海特有的明亮阳光下,却反射不出丝毫温暖的光泽,只有一片冰冷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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