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禁毒支队的会议室里,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低鸣,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林小满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轨迹像一条被踩住尾巴的蛇,扭曲地盘旋在地图上——那是老张生前驾驶的冷藏车近一周的GPS记录。
沈严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节奏越来越快。他刚从法医中心回来,白色手套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消毒水味,那是老张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气息。三天前那个被生蚝淹没的清晨,线人老张在海鲜市场的后巷被人捂住口鼻拖进面包车,监控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车牌号,等特警追到废弃工厂时,人已经没了气,掌心凝固的血字“深海”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办案人员的视网膜上。
“说重点。”沈严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钢管,他摘下手套,露出虎口处一道陈年旧疤——那是五年前抓毒枭时被砍刀划的,当时老张扑过来替他挡了半刀,从此左手小指就蜷不起来了。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点击鼠标放大地图右下角的区域。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愤怒。这个总爱穿格子衬衫、把“数据不会说谎”挂在嘴边的军队文职,三天来只睡了七个小时,眼下的青黑比沈严的还重。“技术科恢复了冷藏车的离线数据,除了我们已知的海鲜市场路线,还有三段异常轨迹。”
红色光标在屏幕上顿了顿,落在市郊区一块标着“军事管理区”的灰色地带。
“案发前三天,这辆车在凌晨两点、四点、五点,三次进入这里。”林小满调出时间轴,轨迹在管理区外围画了个不规则的圈,“第一次停留15分钟,第二次47分钟,第三次只有8分钟。”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连空调的风声都清晰可闻。小李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不可能!那地方是军需物资中转站,门口哨兵荷枪实弹,毒贩的车怎么进得去?”
“不是正门。”林小满切换到卫星地图,指着管理区东侧一道不起眼的铁丝网,“这里有个货运通道,通常用来运输废弃物资,登记手续比正门松。”她点开一张照片,是无人机拍的实时画面,铁丝网有个半人高的缺口,边缘的铁锈上还挂着块蓝色防水布——和老张冷藏车篷布的颜色一模一样。
沈严的手指停在桌面上,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屏幕上的时间戳。“15分钟够干什么?”
“卸一箱货。”林小满调出车辆载重记录,“第一次进入前,车载重量是2.3吨,出来时变成2.1吨。第二次进去时载重1.8吨,出来时1.5吨。”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第三次进去是空车,出来时载重0.3吨。”
“0.3吨?”沈严皱眉,“什么东西这么轻?”
“可能是文件,或者……”林小满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某种体积小、价值高的违禁品。比如新型毒品,或者能证明“深海”存在的证据。
小李突然想起什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老张的货车备胎里,我们发现了这个。”照片上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盒,锁孔是不规则的六边形,“技术科说这是军用制式的保密盒,没有专用钥匙打不开。”
林小满的目光在保密盒上停留了两秒,突然转身翻自己的背包。她昨天从家里带来的旧相册滑落在地,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到沈严脚边——那是林小满十岁生日时拍的,她坐在父亲林建军怀里,背景是一栋挂着“军事科研所”牌子的白色小楼,林建军手里拿着的钥匙串上,挂着个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六边形钥匙。
沈严弯腰捡起照片,指腹擦过林建军的脸。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军装,笑容温和,眼角有颗和林小满一样的痣。“你父亲……”
“他以前是军需处的工程师。”林小满的声音有点发紧,她把相册塞回包里,“五年前失踪了,军方说是叛逃,带走了一批加密文件。”
会议室的空气像被速冻了。沈严捏着照片的手指泛白,他突然想起老张临终前的眼神,那种混杂着恐惧和急切的眼神,现在终于有了落脚点。冷藏车绕军事管理区三圈,不是偶然;保密盒出现在老张的车里,不是巧合;林建军的失踪和“深海”的出现,像两条缠绕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獠牙。
“查清楚这三次进入的登记记录。”沈严把照片拍在桌上,“小李,去军需处调监控,注意避开档案室的王主任——他是赵少校的人。”
“那这个盒子……”小李指着照片。
“我来处理。”林小满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军事管理区,那里的灰色在她眼里突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像“深海”张开的嘴。“我知道钥匙在哪。”
沈严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着红色的轨迹,像燃尽的灰烬。“你确定?”
“我爸的书房有个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林小满站起身,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他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安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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