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留一盏昏黄的台灯,在木质桌面上投下一圈暖光,勉强驱散了房间里的阴冷。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这里是沈严早就布置好的临时据点,藏在老城区一栋废弃居民楼的顶层,墙壁上还留着上一任住户贴过年画的痕迹,边角卷翘,像被岁月啃噬过的碎片。
林小满坐在桌前,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刚才从停尸房逃出来时,冷风灌进衣领,冻得她骨头缝里都发疼,此刻手心却因为攥着那本加密笔记本,冒出了一层薄汗。笔记本的封面是深棕色的皮质,边缘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浅褐色衬里,上面还沾着几点早已干涸的墨渍,是林父生前常用的那本。
“先喝口热水。”
沈严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放在她手边,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林小满颤抖的手指稍稍安定了些。他自己则靠在门框上,左肩微微侧着,显然是刚才逃跑时牵动了旧伤,眉头皱着,却还是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确认她状态还好,才松了口气。
他身上的法医服早就换掉了,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拉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灯光下,他眼角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从假死到伪装法医,再到刚才在停尸房与“墨鱼”的人周旋,他显然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你肩伤怎么样?”林小满抬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左肩的位置——那里虽然盖着衣服,却能隐约看出他抬手时的僵硬,“刚才在停尸房,你为了护我,又被门板撞了一下……”
“没事。”沈严摆了摆手,语气刻意放得轻松,“老伤了,早就习惯了。先处理正事,你父亲的笔记本,能打开吗?”
他知道林小满心里最急的是什么。那本笔记本里藏着林父死亡的真相,藏着“墨鱼”的秘密,甚至可能藏着这一切混乱的源头。此刻,这本小小的本子,就是他们手里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林小满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笔记本上。她还记得父亲当年设置密码的习惯——从不使用数字,而是用自己熟悉的诗句作为密钥。她指尖抚过封面的磨损处,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她凑过去看,父亲就会把她抱坐在腿上,指着笔记本上的字说:“小满,这些字里藏着爸爸的秘密,等你长大了,就能看懂了。”
那时候她以为是父亲哄她的话,直到现在才明白,父亲说的“秘密”,竟然沉重到需要用生命去守护。
“试试‘长风破浪会有时’。”林小满轻声说,指尖在笔记本侧面的密码锁上按动——这是父亲最喜欢的一句诗,也是他在日记里写过最多的一句。
“咔哒。”
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密码锁弹开的瞬间,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要破土而出,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缓缓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空白的,第二页开始,是林父熟悉的字迹,工整而有力,记录着他从参与“深海计划”到发现异常的全过程。林小满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文字,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
“1998年7月12日,今日接到调令,参与‘深海计划’物资调拨,对接人代号‘乌鸦’,隶属军方后勤部门……”
“1998年8月3日,发现调拨清单异常,一批‘特殊溶剂’未录入正规台账,去向不明,向直属上级汇报,被以‘涉密’为由驳回……”
“1998年9月15日,暗中跟踪‘乌鸦’,发现其与境外人员接触,交易物品疑似毒品原料,‘深海计划’恐已被渗透……”
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潦草,能看出林父当时的焦虑和急切。林小满的眼眶慢慢红了,她能想象出父亲在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一边是对国家的忠诚,一边是对阴谋的愤怒,还有对家人的牵挂,每一笔都带着千斤重的压力。
沈严也凑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笔记本上,眉头越皱越紧。他之前虽然调查过林父的过往,却从未如此直观地看到过这些细节,那些被掩盖的真相,此刻正通过这些泛黄的纸页,一点点暴露在灯光下。
“这里。”林小满的手指停在一页标注着“内鬼排查”的内容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爸爸记录了‘墨鱼’组织在军方和警方内部的部分成员代号和证据。”
沈严的目光立刻聚焦过去。只见那一页上,林父用红笔清晰地列出了几个代号,每个代号后面都跟着简短的备注:
- 乌鸦:军方后勤部门,负责物资调拨,直接对接毒品原料运输,证据:1998年8月5日交易记录副本(藏于书房地板夹层)。
- 麻雀:禁毒支队副队长,负责传递警方行动情报,证据:多次在行动前与“乌鸦”通话记录。
- 老鹰:军方情报部门,负责掩盖“深海计划”异常,证据:伪造多份涉密文件,修改物资出库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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