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饥渴之刃
救援的狂热逐渐褪去,留下的是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清晨的光线勉强照亮废墟,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幸存下来的人们蜷缩在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或是半塌的粮仓角落,脸上只剩下麻木与疲惫。粗略的清点结果像一块寒冰,压在每个人心头: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没能从废墟中爬出来,伤者更是无数。
而比悲伤更迫在眉睫的,是生存的拷问。
水。食物。御寒。
干裂的嘴唇起皮,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沙子。皮囊早已空空如也,仅存的一点水优先供给着伤员和岩灵这样的产妇,但也是杯水车薪。一个孩子舔着地上略带潮湿的泥土,被母亲无力地拉开,母子俩无声地流泪。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每个人的胃袋。原有的粮仓大半塌陷,埋藏其下的粮食能否挖出、还能剩下多少,都是未知数。
阳歌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声音因缺水和疲惫而异常沙哑:“还能动的,分开行动。”
他看向獠:“你带一队人,去挖东边那个小粮仓,看看还能掏出多少东西。小心塌方。” 獠重重一点头,招呼着十几个还算强壮的战士,拿着临时找来的木棍和相对完好的石铲,踉跄着奔向那片废墟。
“其他人,跟我去找水。”阳歌抄起一根一头被烧焦变尖的木棍,“河流不能直接喝,找地下渗水,或者低洼积水。”
他又看向小纺:“带你的人,在附近找,所有能吃的,草根、树皮、虫子…还有,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干草、皮毛,晚上太冷。”
队伍沉默地分散开,像几支渗入干涸大地的细流,带着渺茫的希望。
寻找水源的队伍步履蹒跚。河流变得浑浊泛黄,散发着一股硫磺似的怪味,没人敢尝试。他们用木棍和手挖掘着看似潮湿的地面,往往挖得很深,才渗出一点点泥浆。效率低下得令人绝望。
另一边,獠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确实挖开了一处坍塌的角落,找到了几袋被压住的粟米和部分肉干!人群刚要爆发一阵微弱的欢呼,却立刻被现实浇灭:袋子破了,大部分粮食混入了泥土和血水,而且不少已经受潮发霉。能吃的部分,少得可怜。
如何分配?谁多谁少?几个不同姓氏的人看着那点可怜的收获,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工坊区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敲打声!
是坚手!他和几个徒弟竟然不知从哪里扒拉出那小半炉尚未完全冷却的铁水,又抢救出几件铁匠工具!他们没有试图修复炉子,而是利用余温和简单的模具,疯狂地敲打锤炼着!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几个形状粗糙却异常结实的铁皮桶和几把铁头短镐被迅速打造了出来!
“快!拿去找水!挖土!”坚手满脸烟灰,声音嘶哑地喊道,将第一个铁桶塞到寻水队的人手里。
这简陋的铁器,在此刻却如同神赐!
寻水队的人拿着铁桶和短镐,效率倍增!他们能找到更深处的湿土,更快地挖出渗坑,铁桶能有效地收集起那一点点宝贵的泥浆水,再静置沉淀。
另一边,挖掘粮食的人拿到了铁镐,清理坍塌物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坚手甚至带着人,尝试着用残火将几块石头烧得滚烫,然后小心地投入沉淀后的清水中,嘶啦声中,高温或许能杀死一些不好的东西。(原始煮沸消毒的替代法)
技术的微光,再次刺破了绝望的黑暗。虽然水量依旧少得可怜,但至少有了稳定的获取方式。
傍晚,所有搜寻队归来。
成果摆在面前:一小堆混杂着泥土、需要仔细挑拣的粮食;十几桶经过简单沉淀和“灼烧”处理的、依旧算不上清澈的饮水;还有一些苦涩的草根、少量的野果和一只撞晕在树桩上的傻兔子(如石的功劳);以及一些干燥的茅草和破烂兽皮。
阳歌站在这些物资前,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开始了分配。
“伤重的,每人半碗水,一小把挑干净的粟米。” “轻伤的、孩子、产妇,每人小半碗水,一把粟米。” “还能干活的,每人三口水分润,一把带土的粟米,自己挑。” “守夜的,多加一口水。”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东西就这么多,必须优先保证活下去的希望。
没有人反对,甚至没有人出声。饥饿和干渴压倒了一切其他的情绪。人们默默地排着队,领取那点微不足道、却可能决定生死的给养。拿到之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一边,用最节省的方式,一点点咀嚼,一点点啜饮。
夜晚降临,寒气刺骨。人们挤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和那些搜集来的干草破皮抵御寒冷。饥饿的腹鸣声和伤员的呻吟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阳歌将自己分得的那点水和粮食,大部分又悄悄分给了一个发烧的孩子和岩灵。他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望着黑沉沉的天幕,计算着探索队离开的日子。
他们走到哪里了?他们能找到希望吗?还是…也已经葬身于某处不知名的地裂之中?
生存的刀刃,正紧紧地贴在脖颈之上,冰冷而锋利。
(第八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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