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当外部的烽火与内部的裂痕同时煎熬,文明的韧性面临最残酷的考验。北方的巨兽与心中的鬼魅,哪个才是真正的敌人?
北境的寒风像是从世界尽头吹来的死亡叹息,卷着冰晶雪沫,昼夜不停地抽打着拒马堡新筑的石墙。堡内,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兽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虽刚经历一场与天狼叛军的血战不久,守军们脸上还带着倦容,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警惕——在这片土地上,短暂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左司马勐扶着垛墙而立,身上厚重的皮裘覆着一层白霜。他年轻的面庞被风刃刻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坚毅线条,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北方那片被灰蒙天空和苍白雪原吞噬的地平线。老将岩灵无声地走到他身旁,花白的须眉上也结满了冰碴。
“太静了。”岩灵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砾石摩擦,“狼崽子们溃败后,这片草原安静得让人心慌。”
勐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斥候派出去三批了,超过预定回归时辰已久。”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就在此时,望楼上传来了尖锐的唿哨声——那是了望哨发现异常情况的信号!
绝望的目击——幸存者的战栗
堡门刚刚开启一道缝隙,几个几乎是爬进来的身影便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是那支逾期未归的斥候小队,如今只剩下三人。他们衣甲破碎,满身冻疮和凝结的血污,坐骑早已不见,显然是凭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徒步逃回。为首的小队长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看到勐和岩灵,他想挣扎着行礼,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一碗温热的肉汤下肚,又裹上厚厚的毛毡,那小队长才止住牙关的颤抖,用破碎、变调的声音开始叙述,另一名伤势稍轻的斥候在一旁语无伦次地补充:
“鬼…是鬼方!真正的鬼方!”小队长的瞳孔因回忆而放大,“我们…我们按照命令,向北深入了五天,越过那片被天狼人视为禁忌的‘白骨冰原’…想找天狼溃兵的踪迹…”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声音…”另一名斥候插嘴,声音尖利,“像是…像是大地在擂鼓!还有…从来没听过的嚎叫!”
他们描述道,在一片巨大的、被冰川侵蚀出的荒谷边缘,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一支庞大的队伍,正从极北的迷雾中缓缓南下。那根本不是天狼人!那些人身材异常高大,最矮的也比汉军中最壮的勇士高出整整一头!他们身披着某种从未见过的厚重、粗糙的白色巨兽毛皮,几乎与雪原融为一体,脸上涂抹着暗红色的诡异图案,如同干涸的血迹。他们使用的武器是巨大得骇人的骨锤、骨斧,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史前巨兽的腿骨或肋骨磨制而成。
然而,最让斥候们魂飞魄散的,是这些“巨人”驱使的坐骑。
“是…是活的…山!”小队长声音哽咽,“比最大的牦牛还要大上几圈!浑身披着长毛,头颅像巨石,长着弯刀一样的巨角!脚步落下,冻土都在颤!”
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披毛巨兽,喘息时喷出的白气如同两道汽柱,低沉的嘶吼震人心魄。巨兽背上架着简陋却坚固的木架,鬼方战士就骑坐在上面,如同移动的堡垒。
“我们躲在岩石后面,大气不敢出…看着他们…攻击了一个逃难到那里的天狼小聚落…”小队长双手捂住脸,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那些天狼人也算勇悍…可…可根本不堪一击!骨锤砸下去,连人带帐篷都成了碎片!那些巨兽…一脚就能踩扁一匹战马…他们…他们甚至不去追杀逃散的人,只是…只是在分食…”
描述到此,三个幸存者都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战栗,那地狱般的场景显然已深深烙印进他们的灵魂。堡内闻讯围拢过来的战士们听得面色惨白,手心沁出冷汗。他们都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但斥候描述的景象,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那是一种源自未知的、最原始的恐惧。
紧张的军议——战略的困境
勐立刻下令将幸存斥候带去妥善安置和治疗,并严令暂时封锁消息,以免引起军心浮动。他和岩灵快步回到拒马堡中心那座最大的、兼作指挥所的石屋内,厚重的皮帘落下,隔绝了外间的风雪声,却隔不断那无形的压力。
油灯的光芒在石壁上投下两人凝重晃动的身影。粗糙的石台上,摊开着一张绘制着北境及周边区域的鞣制皮地图。
“巨人…巨兽…”岩灵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斥候描述的荒谷位置,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重,“若斥候所言非虚,此敌…非比寻常。其战力,恐远超天狼。”
勐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他们南下的目标是什么?天狼主力如今盘踞在狼居胥山以南的草场,是块肥肉。但拒马堡,是卡在他们南下路上的钉子。”
“两种可能。”岩灵分析道,“其一,鬼方首要目标是歼灭尚有抵抗力的天狼主力,掠夺其人口牲畜。其二,若其足够狂妄,也可能试图先拔除我们这颗钉子,再从容收拾残局。无论哪种,一旦天狼被灭,我汉国北境将直接面对此等恐怖存在,再无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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