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地底的嗡鸣尚未完全消散,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幽蓝能量残余在断裂的星纹法阵间嘶嘶游走,映得嬴政侧脸明明灭灭。他五指仍紧扣轩辕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追查东海商会一切线索。”守护者声音不高,却让匆忙赶到的冯劫脊背一凛,“朕要知道,他们何时将触角伸进了格物院。”
“臣已封锁各门,但公输离…”冯劫单膝跪地,铠甲与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他利用星陨之刻的能量余波,制造了空间紊乱。”
“找。”嬴政转身,玄色衣袂扫过满地碎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地面之上,启明城在黎明中显露伤痕。
刘邦蹲在未央宫废墟边缘,指尖捻起一撮焦土:“乖乖,这得花多少金饼才能修好?”他扭头看向正指挥救援的萧何,“老萧,库房还够折腾不?”
萧何头也不抬,竹简在掌心飞快翻动:“巴郡丹砂矿今年产量减三成,蜀郡铁器工坊需要重建,漕运有三条航线被能量风暴波及…”他突然顿住,抬眼时眸中血丝密布,“沛公,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
远处忽然传来哭喊。几个百姓抱着被坠落梁柱压死的亲人尸体,哭声在晨风中撕心裂肺。更多人在废墟间翻找家当,有个老汉举着半截烧焦的拨浪鼓,呆呆站在自家店铺的残骸前。
“看见没?”刘邦踹开脚边碎石,“修宫殿容易,修人心难啊。”
萧何沉默片刻,突然提高音量:“所有受损房屋,按市价双倍补偿!伤亡者家属免三年赋税!”他解下腰间印信扔给副官,“现在就去张贴告示——就说是沛公的意思。”
刘邦瞪眼:“哎你…”却在看见百姓骤然亮起的目光时把话咽回去,只嘀咕道,“这下真要大出血了…”
未央宫偏殿临时改为救治所。项羽裸着上身坐在药桶中,褐色药汁漫过腰间狰狞伤口。医官刚要触碰他肩胛的星纹灼伤,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这点小伤…”霸王话音未落,猛地呛出大口黑血。血滴溅在桶沿,竟呲呲腐蚀出几个小洞。
“星纹能量已侵扰心脉。”张良掀帘而入,指尖夹着三枚玉算筹,“项将军若还想留着性命与沈无咎决战,最好乖乖喝药。”
项羽冷笑:“你那套神神叨叨的把戏…”
“就像你昨日不信星陨之刻能毁天灭地?”张良平静反问。他身后,公孙良正小心翼翼捧着一盏琉璃灯,灯焰中浮动着从废墟收集的幽蓝能量残屑。
项羽沉默片刻,夺过医官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苦味让他浓眉紧皱,却看见张良正将算筹按在他胸口穴位——剧痛竟真的缓缓消退。
“星师之术并非全是邪道。”公孙良轻声解释,灯焰在他眼中跳动,“北派痴迷毁灭,南派钻研平衡…可惜世人总是更容易被毁灭吸引。”
张良忽然抬眼:“比如现在聚集在朱雀大街的儒生?”
殿外隐约传来喧哗。数百名白衣儒生跪在宫门前,高举的竹简上墨迹未干:《谏止奇技淫巧书》。为首的老者声音苍凉:“星纹之祸,起于格物!请陛下焚毁所有机关典籍,重尊儒术!”
“放屁!”项羽暴怒欲起,被张良按回药桶。
“让他们跪。”嬴政的声音从殿门传来。他不知已站立多久,晨光在他周身勾勒出淡金轮廓,“等他们膝盖疼了,自然会发现——”帝王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公孙良手中的琉璃灯上,“能救这座城的,正是他们口中的奇技淫巧。”
格物院深处,公输离曾经的工作间已被符咒封禁。丹青生正在临摹星纹残迹,突然笔尖一顿:“白兄,你来看这个。”
验效使白求瑕俯身,指尖轻触墙壁上几乎看不见的刻痕:“…计量单位不对。公输离设计的能量回路,比实际需要的宽了三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他故意留下冗余!”
铁手张哐当推开隔壁铁门:“找到暗格了!”他举着油灯照向墙内,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枚晶莹剔透的骨片——正是星师测算星轨用的算骨。
公孙良颤抖着拿起一枚:“这是…我师兄的笔迹。”算骨上刻满细小符文,在灯光下隐隐发亮,“他在调整能量回路时,偷偷降低了三成输出…”
死寂在众人间蔓延。最终张良轻声结论:“公输离并非完全失控。他在最后时刻,给启明城留了生路。”
“为什么?”项羽嘶声问。
无人能答。只有算骨在公孙良掌心泛着冷光,像一声未能说出口的忏悔。
黄昏时分,刘邦溜达到伤兵营。几个小兵正围着他带来的酒坛说笑,见他进来慌忙起身。
“坐着坐着。”刘邦随意坐到草席上,拍开泥封,“压压惊。”他目光扫过角落,突然定住——早上那个抱着拨浪鼓的老汉,正呆呆望着窗外落日。
“老伯,家安顿好了?”刘邦递过酒碗。
老汉机械地接过:“官府分了新屋…比原来还大些。”他浑浊的眼睛转向刘邦,“可小老儿那铺子…传了三代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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