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土…是暖的!”
一个北疆的老农跪在被战火和污染肆虐过的田埂边,粗糙如树皮的手颤抖着捧起一抔黑土,混着未完全融化的冰碴,却再没有了之前那股刺骨的阴寒与令人作呕的腥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冰雪初融的凛冽,以及一种…泥土本身厚重的、带着生命力的气息。远处,一些年轻人正在王离军队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散发着微弱乳白光芒的“冰魄苔藓”移植到田埂和受损的冻土层上,如同在为大地缝合伤口。
“阿爹,你看!草!绿芽!”他的小孙子兴奋地指着田埂石缝里冒出的一点嫩绿,声音清脆,打破了冰原长久以来的死寂。
老人浑浊的眼中涌出热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不是朝向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朝向脚下这片重获生机的大地,朝向远方那依旧隐约可见、温暖着整个联邦的金色天光。
类似的景象,在华夏联邦的各个角落上演。
南越,龙编城外的溪流边,几个半大的孩子赤着脚,试探性地踏入重新变得清澈见底的溪水,冰凉的触感让他们发出小小的惊呼,随即嬉笑起来。水底,被韩信部队净化过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胆大的小鱼苗穿梭其间。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味已被雨水和草木清香取代。
西境,楼兰郡的集市重新开张,虽然货物还不丰足,但此起彼伏的、带着各地口音的讨价还价声,混合着烤馕和羊肉汤的香气,驱散了昔日沙暴带来的昏沉与压抑。有商队带来了内陆的消息,人们围拢着,听着关于首席、关于格物院、关于那场奇迹般胜利的种种传说,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憧憬。
东方沿海,渔民们开始修补破损的船只,望着那片重归蔚蓝、却依旧残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压的海域,眼神复杂。他们知道,深海之下的威胁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笼罩头顶的、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已然褪去。一些胆大的船老大,已经准备在联邦水师的护卫下,进行战后的第一次试探性出海。
… …
启明城,格物院前所未有的忙碌,却不再是战争时期的紧张压抑,而是充满了一种创造的活力。
巨大的实验室变成了临时的“技术推广中心”。公输哲带着一群学子,正向从各地赶来的工匠和农官讲解着如何利用星纹残卷中关于“沙量”筑坝、“水门”疏导的原理,结合本地材料,快速修复水利设施;腹朜则在一堆新送来的、带有微弱污染残留的矿石和木材样本前,与匠人们探讨着如何安全地利用这些“带伤”的资源进行重建;玄玑子面前的算符光屏上,正推演着如何将“风量”中关于风力运用的知识,转化为驱动新建工坊和灌溉系统的廉价动力。
张良穿梭其间,他的玉算筹不再推演战局,而是勾勒出物资流动、人力调配的最优路径,确保格物院的技术和联邦的资源,能最高效地转化为重建家园的力量。“技术不应束之高阁,”他对围拢过来的年轻研究员们说,“它当如阳光雨露,滋养每一寸需要它的土地。”
萧何的嗓音依旧沙哑,但指挥中心的光屏上,代表危机的赤红色已被代表物资流动的蓝色、代表工程进度的绿色所取代。他协调着从相对安稳的内陆郡县,向四境输送粮食、种子、建材和药品,同时严格监控着市场,严厉打击任何试图在灾后囤积居奇的行为。“重建非一日之功,”他对手下的文员们强调,“首要在于安民,让百姓看到希望,感受到公平。”
冯劫的军队大部分已从一线撤回,转而协助地方维持秩序,清理废墟,甚至直接参与一些大型基础设施的修复工作。铠甲未脱的士兵与平民一起扛起木材、夯实路基的景象,随处可见。
刘邦则彻底混成了“民间协调大使”。他凭借那张能把死人说话的嘴和那张似乎永远有用的老脸,在各路商会、地方乡绅、甚至一些曾经的灰色地带人物之间周旋,软硬兼施,愣是“劝”出了大批捐赠物资和自愿出工的劳力。“甭管以前是干啥的,现在都得给咱联邦出力!”他拍着胸脯,唾沫横飞,“ 重建家园,人人有责!”
… …
而在那温暖金光笼罩不到的、遥远的世界另一端。
汹涌的太平洋彼岸,一片从未出现在华夏联邦舆图上的、充满了蛮荒与生机的大陆——后世所谓的南美洲,亚马逊雨林的深处。
空间如同水波般一阵扭曲,一道细微的漆黑裂痕悄然出现,随即吐出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后,迅速弥合。
沈无咎踉跄落地,他那由阴影勾勒的虚幻身体比之前更加淡薄,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肌肤下那些代表着深渊控制的暗纹黯淡无光,显然强行扭曲规则打开通道,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着,没有实体,却发出仿佛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嘶鸣。手中那卷〈风量〉玉简也变得光芒全无,如同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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