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结界的破碎残光尚未在灼热的空气中完全消散,胜利的短暂喘息便被更冰冷、更残酷的现实彻底碾碎。
“报——!”
辎重都尉孔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指挥舱,脸上再无平日的沉稳,只剩下绝望的煞白,“大帅!不好了!丁司马筑的沙坝……崩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舰体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隐约能听到远处湖水决堤的轰响。
“湖水倒灌进了底舱货舱!”孔熙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的淡水……完了!清点下来,未被污染、还能饮用的淡水,只够全舰支撑三天!而且……通往地峡最近补给点的航线,被玛雅人的独木舟小队彻底封锁了!傅宽统领几次尝试突围,都失败了,还……还折了两名弟兄!”
指挥舱内,刚刚因破解结界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冻结,比之前的战斗更加令人窒息。
淡水,生命线,断了。
退路,也被堵死。
这消息如同瘟疫般在舰队中迅速蔓延。甲板上,刚刚经历苦战、伤痕累累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眼中的斗志如同被泼上冷水的炭火,迅速黯淡下去。疲惫、伤痛,加上此刻资源告罄的绝望,开始悄然腐蚀着军心。
几个满身泥污和烫伤的工兵,围住了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工兵司马丁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和怨气:
“丁头儿!这鬼地方没法待了!帧还没到手,咱们就先渴死困死在这里了!”
“是啊,沙坝也塌了,〈沙量〉帧的能量也快耗光了,还拿什么去跟玛雅人斗?”
“不如……不如跟大帅说说,咱们返航吧!帧再好,也得有命带回去啊!”
丁复张了张嘴,想呵斥,看着兄弟们憔悴绝望的脸,话却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何尝不知,已是山穷水尽。
医马监军王吸匆匆找到韩信,他甚至顾不上礼节,直接抓住韩信的胳膊,声音嘶哑:“大帅!你必须立刻做决定!我的药,能治伤,治不了渴!若再找不到干净的淡水,别说夺帧,三天!最多三天之后,银鸥号就是一口漂浮的棺材!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
水下通讯器里传来陈武疲惫而焦急的声音,带来了最后一个坏消息:“大帅,黑曜石匣找到了,但……被一种特殊的能量锁链固定在祭坛核心!我们试过了,人力根本无法撼动!根据锁链的能量纹路分析……恐怕需要〈沙量〉帧的筑坝能量特性才能拉开!可现在我们……”
〈沙量〉帧能量,在刚才筑坝和崩裂中,已近乎枯竭。
夺帧,与生存,被残酷地捆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死循环——没有〈沙量〉帧能量,取不出帧;取不出帧,无法破局,舰队困死;而维持舰队生存的淡水,也已耗尽。
绝境!
真正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的绝境!
所有将领的目光都投向了韩信。这位一向以冷静和计算着称的统帅,此刻脸上也难掩深深的疲惫,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舱内摇曳的灯火和众人绝望的面庞。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走到舷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片狼藉、依旧蒸腾着热气的火山湖,以及远处湖面上隐约可见的、玛雅人封锁航线的独木舟黑影。
恐慌在蔓延,绝望在滋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生命在沙漏中飞速消逝。
终于,韩信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有一种被逼到极限后反而沉淀下来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目光扫过孔熙、王吸、丁复,以及刚刚赶到的、身上带伤的傅宽和李左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舱外隐约的嘈杂和内心的恐慌:
“慌什么?”
“淡水,眼前这湖里不多的是吗?”
他指向窗外那一片浑浊、滚烫、充满硫磺味的湖水。
“用〈火量〉帧残余能量加热蒸发,用〈水门〉帧引导冷凝收集。湖水的杂质,在相变过程中大部分可以分离。我们缺的,不是水,是提取水的方法和能量。”
他顿了顿,看向丁复。
“〈沙量〉帧的能量耗尽了?崩裂的沙坝还在,散逸的能量场还未完全消失。把它们回收起来,不够?那就拆!”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脚下的甲板上。
“拆掉非核心舱室的金属甲板,用舰体本身的金属材料作为载体和放大器,与回收的沙量能量结合!我们要的不是筑一道百里长堤,只是拉开一条锁链!能量,挤一挤,总是有的。”
这一番话,如同在漆黑的绝境中,硬生生用逻辑和计算,凿出了几道微光的缝隙!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是啊,湖水不能直接喝,但可以提炼!沙量帧能量散了,但可以回收,甚至可以“拆东墙补西墙”!
“可是大帅,”傅宽捂着受伤的手臂,艰难道,“玛雅人的封锁……”
“封锁?”韩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的独木舟,靠的是熟悉水域和数量。赵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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