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挣扎而出的冰蓝暗金光点,如同溺毙者探出水面的指尖,微弱得几乎要被呼啸的寒流撕碎。任天齐残破的意识被这微光刺了一下,沉沦的黑暗裂开一道缝隙。
窒息。
冰冷凝固的铅汞感塞满了他的肺腑,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他抱着苏璃霜,正坠向下方那片死寂的幽蓝冰原。沉重的暗金斧臂不再是力量,是拖拽他加速沉沦的冰冷锚链。怀中躯体覆盖的死寂冰晶更厚了,寒气透过他的胸膛,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心脉。死亡的安宁诱惑变得粘稠,拉扯着他放弃。
嗡…咔!
头顶上方,刺耳的冰裂声猛然炸开!真空区域中心,那道被斧芒斩出的晶核裂痕,在残余冰寒能量的疯狂冲撞下,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冰魄晶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大块玄冰碎屑剥落崩解,砸向下方的凝固冰原,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一块磨盘大的幽蓝玄冰呼啸着擦过任天齐下坠的身体,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冰屑如同锋利的刀子,在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割开细密的血口,血珠刚渗出就被冻结成暗红的冰粒。
咚…咚…
冰原深处,那微弱的地脉搏动还在,却更急了,带着一种濒死的挣扎。每一次搏动,都引得下方厚重的凝固源流发出沉闷的“咔咔”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冰层底下焦躁地翻腾、冲撞。任天齐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模糊的念头:那东西…在呼应晶核的崩溃?还是…在呼唤什么?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闷响,从任天齐新生的斧臂手腕传来。是那条缠绕在臂刃之上、由断裂红缨所化的血色纹路!刚刚因霜螭逆鳞碎片注入而爆发的冰蓝光焰已然熄灭,此刻,那暗红的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被丢进了雪堆,猛地向内坍缩、凝固!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从手腕炸开,沿着臂骨疯狂上窜!
那不是被刀砍斧劈的痛,而是血肉骨骼被瞬间冻结、又在冻结中寸寸碾碎的恐怖!暗金斧臂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变成了一块彻骨冰寒、沉重万钧的顽铁,死死拖拽着他。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任天齐喉间挤出,带着血沫的腥甜。这剧痛反而让他沉沦的意识又清醒了一分。他下意识地,用尽残存的一丝气力,将怀中冰冷僵硬的人抱得更紧。覆盖苏璃霜躯体的死寂冰晶似乎又厚了一分,她胸口那点挣扎的冰蓝暗金光点,在厚厚冰层下微弱地闪烁,像即将被淤泥彻底掩埋的星火。
哗啦——嗤!
异变陡生!
就在任天齐下方,那片死寂凝固的幽蓝冰原某处,毫无征兆地,一大片坚逾精钢的玄冰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融、湮灭!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凭空出现!孔洞边缘,残留的冰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高温瞬间灼烧过的琉璃态,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惨白寒气!
紧接着,一只手,猛地从那个漆黑的孔洞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非生非死。
皮肤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如同在水底浸泡了千年的尸骸,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僵硬感,仿佛石雕。皮肤表面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纹理,光滑得令人心悸。指甲却是纯粹的墨黑,长而尖锐,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轻易地抠进了孔洞边缘琉璃化的冰壁之中,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尸臭与某种古老冰冷金属锈蚀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毒瘴,猛地从那孔洞中喷涌而出!这气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锈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它瞬间充斥了这片死寂的源海核心,盖过了玄冰的寒气,盖过了血腥味,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绝对恶意!
任天齐下坠的身体距离那孔洞已不足十丈!那窒息感骤然加剧,仿佛有一只冰冷的、带着尸斑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怀中的苏璃霜,那层死寂冰晶在这气息侵蚀下,竟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被污染、被同化!她胸口那点微弱的冰蓝暗金光点,瞬间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
危险!
源于混沌道体本能的、对“湮灭”与“死寂”的极致厌恶和恐惧,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任天齐的识海!远比冰魄晶核的毁灭光束更甚!这气息…与缠绕在冰棺上、母亲任清晏手腕的归墟阴影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无情!
那只惨白僵硬的手,五指如钩,死死抠着琉璃冰壁,似乎正用力将孔洞后的躯体拖拽出来。孔洞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翻滚,隐约可见破碎的、非人形的轮廓在蠕动。
任天齐瞳孔骤缩!残存的意识在疯狂尖叫:不能落下!绝不能落入那个孔洞!落入那只手的主人手中!
“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混杂着血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沉沦的疲惫,压倒了那条被“冻结”的沉重斧臂带来的剧痛和拖拽!混沌道体残存的一丝力量被他疯狂压榨,左臂死死抱住苏璃霜,腰腹力量猛地爆发,试图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避开那恐怖孔洞的吞噬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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