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仁义看来,这年轻的后生,一准儿又是来村里订家具的。于是他顺嘴问了一句:
“娃,你打哪达来?”
正要问路的后生,听到有人问自己,立马停下车子,脸上带着笑容地回道:
“大叔,俄是公社办事员。通知你们村的支书去公社里开表彰会嘞。你们大队部在哪达?”
“甚?表彰会?表彰谁?”田仁义的眼球差点激动地从眼眶里蹦出来。
“当然表彰你们的支书咧。俄们主任说咧,你们的支书是抓生产的能手,还说要给他发个大大的奖状咧。叔,你们大队部在哪达?”
田仁义感觉自己的胸很闷,喉咙里有点腥,耳朵里传来轰鸣声,眼睛里模糊再也看不清这位公社的办事员。
他沉默地指了指搭在西沟上的石桥。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嘴麻舌头硬,发不出声音来。
那位年轻的后生道了一声谢,骑上自行车就走。
田仁义根本就没听到那声谢,他感觉天昏地暗,努力想起身回屋,却总也起不来。
他终于躺下了,躺在了自家大门前。
————
苏淮又被田和中请去了田家,号了号脉,发现病情又严重了。苏淮很是奇怪。
“婶儿,俄叔的药都吃完了?”
“吃完咧。”
“可见好?”
“见了大好咧。可不知咋的,今儿出门坐了会,又躺下咧。”
苏淮心中立马谢天谢地,感谢这年头的人们淳朴。这要是放在后世,别说你无证行医,就算你是有证的老医生,该讹你的还是讹你。
“婶儿,俄叔这是被气着咧。上次的方子,抓五副回来,连喝五天,就能见好。回头你可得劝劝俄叔,凡事往宽处想,可不能再生大气咧。”
“唉,俄们一定劝劝他。不劝也不行呀,好不容易攒两个钱,都给他买药吃咧。”田仁义的婆姨,有点心疼钱了。
这年头的普通人,哪有不把钱看重的。
————
日头落下去又升起,一天天过得可真快。
很快就到了收大秋的时节。田里的庄稼散发出诱人的金黄色。
大湾村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抢大秋。就连木工坊里也停了工,全都帮着抢收粮食。可不敢让这长成的粮食,在地里多待上两天。
照着往年里秋收时的天气来看,说不定哪会子就要来上狂风大雨,把一年的心血毁了个干净。
人们长了经验,只要庄稼一长成,立马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去抢收粮食。
帮着吴永江赶大车的苏淮,抡着鞭子看着满地的粮食,赞了一句,“这哪是庄稼,分明就是金子。”
吴永江不屑地骂了苏淮一句,“你个哈娃懂个甚。你就是拿来金子,俄也不把粮食换给你。”
“永江叔,你这样想可不对咧。有了金子,那能买来多少粮食。”
“莫了收成,谁卖给你粮食?哈娃,金子是好看,可它不当吃不当喝。咱们庄户人最在意的就是地里的粮食。灾荒年,一捧小米能活人命,你一捧金子能干啥?”
苏淮不再跟这个倔老汉犟嘴,因为他本来就知道粮食的重要。
……
忙碌了整整十天,大湾村种的所有粮食,才做到了粒粒入仓。接下来就是忙着晾晒,再过些日子,就得大车小车,肩挑人扛地去交公粮……
已经停工了十天的木工坊,仍旧没有开工。人都累乏透了,怎么着也得歇上两天。
张蕊在炕上躺了一整天,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她很想出门走走,舒展一下自己已经躺乏的筋骨。
“苏淮,我去知青院找小敏她们说说话。”张蕊征询着丈夫的意见。
“去吧。我去后山转转,看看能弄点什么好吃的回来。”
“那我去了。你可得当心着点。我听永江叔说,秋天里的山蛇和蝎子最毒。”
“我知道了。”对于妻子的关心,苏淮坦然接受。
————
躲在后山里,苏淮进入到空间。
海边的椰子树下,一边吃着烤着海鲜,一边品着新鲜的椰子汁。苏淮活了两世,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当然,他也很想让妻子享受同样的生活,但他不敢尝试。更不敢把这些不属于西北高原的物产,偷拿出来给妻子吃。
如果他真这样做的话,就算是全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也许还会因为这些吃食,让妻子和自己生出间隙。得不偿失的事情,苏淮肯定不会去做。
从空间里出来,苏淮扛着一只野山羊,不紧不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要做烤羊肉,让妻子好好解解馋。
苏淮离家还有半里路,就听到了秦少海那夹带鲁音的喝骂声:“我操你们八辈五!弄死你们这些不是人揍的!……”
声音分明是从自家院子里传出来的,一听到秦少海骂上了家乡话,苏淮立马意识到自家可能出了大事。
苏淮把肩头的东西一丢,撒腿就朝着自家跑去。
还没进门儿,就看到秦少海左手抡着斧头,右手低垂着,冲着院里的三个衣冠不整的混蛋,大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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