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姓王,家里唯一的儿子,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下放之前,他的大姐已经嫁人,小妹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家里人在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二蛋去下放,把留在家里的名额让给他妹妹。
于是二蛋就去西北待了近九年,被安排到了无定河边上,一个叫红柳的公社。按名字来说,这里应该是红柳河的流域,可是这里出了名的缺水。
看过《血色浪漫》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些,西北缺水的地方,真是在靠天吃饭,用苏淮刚回家吓唬小叔的话来说,种子往地里一撒,然后就坐等着老天下雨。不管年景如何,春天都要外出要饭。年景好些,讨饭的时间就短上几天,反之亦然。
二蛋去西北之前,还算有点机灵劲儿。可是在那里度过了人云亦云、毫无希望的九个年头,他已经懒得用脑了。这大脑越不用,人越容易呆傻。
他们那个知青点苦,被分到这里的知青,钻窟窿打洞想办法,要逃离这个地方。
到了后来,他们那个知青点就剩下两个倒霉蛋,其中一个就是王二蛋,一个大名小名一样的男知青。
另一个也是男知青,他甚至还比不上王二蛋。他一受不了苦,就借钱写信回家,但是九年过去了,他一封家里的信都没有收到。
没收到家里寄的信,就意味着家里也没有给他寄过钱和东西。这一点王二蛋比他强,他至少拿着家里寄来的钱,回家探了一次亲。
两个大男人,天天大眼瞪小眼,互相之间连句话都不想说。到了后来,王二蛋差点语言功能也要退化。这样一来,他就显得更呆傻了。
落单的知青受欺负,知青点里两个窝囊的男知青,经常被村里的后生欺负。于是这个男知青没等到新的政策,出门要饭之前跳了深沟。
村里就剩下了一个傻子知青,村长心里比吃了苍蝇还腻烦。你特么要么走要么死,为什么非得占着我们村的一份地?所以村长去公社里开会,一听说知青可以回城了,他跑回村里,立马撵王二蛋回城。
王二蛋还不乐意走呢,因为他身无分文,总不能一路上要着饭,走回自己的家乡吧。
被逼无奈,村长自掏腰包,给了王二蛋一些路费。再号召村里人凑了些干粮,给王二蛋当路上的口粮。就这么着,好说歹说,才把王二蛋请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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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一见到二蛋的时候,他对二蛋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孩子算是半废了。不过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更得用,因为这是最上等的好牛马。
严婶子听陈婶子讲明了来意之后,眼泪没来由地往下落,止都止不住。反而是她平常懦弱的男人,此时还算有些主心骨。
“大淮,咱们两家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你可不能拿你王叔开玩笑。”
“王叔,瞧您这话说的。我和谁玩笑,也不能和老邻居玩笑。我是真心实意想让我兄弟过去给我帮忙。我的手艺您也是知道的,天天订货的人可真不少。我一边送货一边打家具,实在是忙不过来。我听陈婶子说,我二蛋兄弟在车站里扛大包,就想着他能在那边干重活儿,也就不会在意我这边的活有点重。”
苏淮说话很小心,生怕对方认为自己这是在施舍。
“大淮,叔信你。你兄弟也是个不争气的。在那边干了九年,除了要饭,别的什么都没有学会。你……”王顺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
“王叔,你放心,我绝对不让我兄弟白帮忙。他天天一早就去店里等着,有活就去送,没活就歇着。中午在店里吃一顿饭。对了,钱的话……一天按五毛算。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没活,我保底也给二蛋兄弟五毛钱。有送货的活,咱们就按出车数量来算,一车算五毛。实话实说,王叔,可能我兄弟得累一些。一套整家具,没有个两三车,根本就送不完。”
“啊?大淮,你这给得也太多了吧。”王顺在心里稍微算了一下,觉得儿子要是去干这活儿,一个月下来,挣个六七十不算多难的事儿。
别看王顺人懦弱,但他心里是有数的。这几年看着苏淮在自己家里打家具,三天两头就要往外送。他就知道苏淮接的活少不了。现在都开店了,店里的活不得更多。
“王叔,这不算多。我兄弟干的是重活,不能亏待他。你想想,那么重的实木家具,从店里搬上车,到了地方,还得从车上搬进人家屋里。我要是给少了,我心里觉得对不起二蛋兄弟,也对不起咱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
……
不仅苏淮许诺,就连陈婶子也帮忙劝说。很快王家人做出了决定,让二蛋跟着苏淮干。反正火车站扛大包的活,也是临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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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家出来,陈婶子犹豫再三,快到自己家的时候,她开口对苏淮说道:
“大淮,婶子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儿。”
“呦,婶子,瞧您这话说的,还让我活不?有事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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