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手指还在敲键盘。光标闪了一下,字突然叠在一起。我眨了眨眼,没看清。手边的咖啡早就凉了,喝了一口,苦得皱眉。
站起来去了趟洗手间。镜子里的脸很白,嘴唇发青。我用冷水拍了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回到座位时椅子滑了一下,我扶住桌子才站稳。
最后一组模型还没导出。鼠标点下去的时候,眼前一黑,手肘撞翻了杯子。水洒在键盘上,我抓不住桌沿,整个人往下滑。
地板冰凉。耳朵里有嗡嗡声,远处好像响了三下钟。我想动,但身体不听使唤。意识断掉前,只记得鞋尖蹭着地砖的纹路。
再有感觉时,是风雪打在脸上的刺痛。有人背着我,脚步很稳。外套盖住我的头,领口露出一截脖子,呼吸急促,呼出的气在夜里变成白雾。
“林溪。”声音低,有点哑,“坚持一下。”
是江逾白。我没力气说话,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他背得很紧,手臂箍在我腿弯和后背,一步没停。雪落在他肩上,头发也湿了,睫毛结了霜。
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很慢。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着。
“别睡。”他说。
我想应他,可张不开嘴。风很大,吹得人发抖。他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继续往前走。
校医院亮着灯。值班医生跑出来接我们,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让我躺在担架上推进诊室,测体温、抽血、量血压。江逾白一直跟着,鞋上沾的雪在地面化成水。
“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医生看检查单,“再晚来二十分钟可能休克。”
江逾白站在床边,手指搭在我手腕上,试脉搏。听到结果后点了下头。
“需要家属签字。”医生递过病历本,“陪护手续要办。”
江逾白接过笔,在关系栏写了两个字:“未婚夫。”
医生抬眼看他。
“她是我的责任。”江逾白说。
医生没多问,点头走了。江逾白没放下笔,在病历空白处又写了一行:患者江逾白之妻,需24小时陪护。
字迹很稳。
我迷迷糊糊听见这些话,想睁眼,还是撑不开。身体软,脑子沉,但心里清楚他在旁边。
点滴扎进手背的时候,我终于动了动手指。他立刻握住我,掌心热。
“醒了?”他声音轻下来,“现在没事了。”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又说:“你现在唯一要交的,是健康报告。”
我想笑,没笑出来。眼睛闭着,眼泪从眼角流到耳朵后面。
那一夜他一直守着。我睡一阵醒一阵,每次睁眼都看见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或者笔记本。护士进来换药,他会问一句“她体温多少”。
天快亮时雪停了。窗外灰蒙蒙的,光线照进来,落在他身上。他靠着椅背睡着了,外套没脱,领带歪了。
我慢慢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尖碰到他手背。他猛地惊醒,第一反应是摸我额头。
“不烧。”我说,声音哑。
他松了口气,“饿不饿?我去买点粥。”
我摇头,“数据……交了吗?”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沉,“你先活过来再说。”
我没再问。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他帮我把被角拉好,坐回椅子上,手搭在我床边。
早上八点,教授打电话来。江逾白走到走廊接的,声音压着。
我听不清内容,但能猜到。过了几分钟他回来,坐下说:“论文截止日延后一周。”
“为什么?”
“教授看了你的病历。”他顿了顿,“那句话他看到了。”
我没说话。想到他写的那行字,脸有点热。
中午护士送来饭菜,江逾白喂我喝粥。勺子碰到唇边时我伸手想去接,他躲开了。
“你手还在输液。”他说。
我只好由着他。一口一口咽下去,米粒粘在喉咙,难以下咽。他拿纸巾擦我嘴角,动作很轻。
下午我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他不在。床头放着保温杯和一张纸条:去拿复查报告,马上回来。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屋里安静,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手背上贴着胶布,针头还在。我试着活动手指,不太疼。
门被推开。他回来了,手里拿着文件袋。
“医生说今晚可以观察一晚,明天如果稳定就出院。”他把袋子放在桌上,坐到床边,“你不能再这样熬了。”
我知道他在生气,但语气还是温和的。
“艾米丽的事不是你的错。”他说,“你不需要用拼命证明什么。”
我低头看着被子,“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说不行。”
“那你现在呢?”他问,“倒下了,谁替你说‘行’?”
我抬眼看他。
“我能。”他说,“我一直都在。”
傍晚下起了小雪。窗外树枝挂了白,路灯亮起来。护士来查房,换了新的点滴瓶。
江逾白拿出一本书翻着,是专业文献。我看着他侧脸,鼻梁高,眉眼安静。他察觉我在看,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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