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时装周邀请函的到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岸氏工厂和桐许的集团内部都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是我们的机会,”桐许在项目会议上宣布,“也是最后的考验。”
张明锐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反而在董事会上表态支持:“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集团将全力配合参展。”
这种转变让桐许心生警惕。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她,张明锐绝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果然,当晚她就收到了消息:张明锐的侄子被安排进了项目组,负责预算审批。
“他是来监视我们的,”助理小声提醒,“也可能是来捣乱的。”
桐许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轻轻摇头:“不必担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小动作没有意义。”
话虽如此,她心里清楚,距离时装周只剩两个月,而他们要面对的挑战远不止内部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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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山站在工厂的染坊里,看着最新一批布料从染缸中取出。颜色是对的,那种深邃的青黛色如同雨后的远山,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但布料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褶皱,在光线下尤其明显。
“又失败了。”老周叹了口气,“已经是第七次了。”
岸山抚摸着那些褶皱,若有所思:“也许我们太执着于复制古法,而忘了创新。”
她想起柳婆婆曾经说过,传统工艺之所以能流传千年,正是因为每一代人都注入了自己的理解和改进。
那天晚上,岸山独自留在研发中心,翻阅父亲和桐许父亲留下的笔记。在两本笔记的空白处,她发现了有趣的对话——两个年轻人隔着时空,对同一工艺提出不同的见解。
“岸兄太保守。”
“桐弟太冒进。”
她仿佛看见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江边为了一个配方争论不休,然后又共享一壶酒,和解在月色里。
凌晨三点,岸山突然有了灵感。她叫醒住在厂里的老周和其他技术人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结合古法与现代技术,创造一种全新的染色工艺。
“这太冒险了,”老周犹豫道,“万一失败,我们会损失全部原料。”
岸山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我父亲常说,做事业如看山——远近高低各不同。有时候,我们需要换个角度。”
———
桐许很快感受到了张明锐侄子的“影响力”。
第一批寄往米兰的样品在海关被扣,理由是“材料来源不明”。
接着,原本答应提供支持的意大利合作方突然变卦,要求提前支付全款。
最棘手的是,一篇质疑“植物染料项目浪费集团资源”的内参文章开始在内部流传。
“都是小张的手笔,”助理愤愤不平,“要不要向董事会报告?”
桐许摇头:“这些小事,不值得。”
她亲自飞往米兰,用了三天时间解决海关问题;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找到了新的合作方;至于那篇文章,她直接在内部论坛上公布了项目的最新进展和巴黎订单的利润数据。
回程的飞机上,桐许累得几乎睁不开眼。舷窗外,云海在月光下如同连绵的雪山,让她想起岸山展示的那些山色布料。
空乘送来毛毯,轻声问:“女士,需要帮助吗?”
桐许摇摇头,在毛毯下握紧了拳头。她不能倒下,不仅为了父亲的日记,为了岸山的信任,也为了证明一条不同的商业道路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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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山的新工艺试验进行到第十天时,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新调配的染料在高温固色环节发生了化学反应,不仅毁了整批布料,还损坏了一台关键设备。维修费用高昂,而他们已经没有备用设备。
“我们完了,”老周瘫坐在椅子上,“没有这台机器,接下来的订单都无法完成。”
岸山没有说话。她走到那批报废的布料前,意外地发现虽然颜色完全偏离预期,但布料表面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纹理,如同山石的自然肌理。
她拿起一块布,对着光仔细端详。那些“失败”的痕迹,在光线下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也许,”她轻声说,“我们一直在追求错误的完美。”
那天晚上,岸山做了一个梦。梦中父亲和桐许的父亲站在江边,指着对岸的山峦交谈。
“你看那山色,”父亲说,“晴有晴的明丽,雨有雨的朦胧,何曾有过真正的‘完美’?”
桐许父亲大笑:“所以我们何必执着于复制一模一样的颜色?自然的本质就是变化啊。”
岸山醒来时,晨光刚刚照进房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匆匆披上外套,向研发中心跑去。
———
桐许回到公司,迎接她的是张明锐的满面笑容。
“辛苦了,”他出奇地和气,“董事会很满意你在米兰的处理方式。”
桐许警惕地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考虑到项目进展顺利,我决定将小张调回原部门,”张明锐继续说,“你们不需要多余的阻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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