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值班室的冷存储服务器房间在地下二层，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机器低鸣的嗡响。白飒看着年长的保安笨拙地操作着备份管理系统，进度条慢得让人心烦。
“所以，那个李伟，”白飒冷不丁又开口，手指不耐烦地敲着膝盖，“昨晚除了打瞌睡，真就没一点异常？比如，特别精神？或者接了什么电话？上了几次厕所？一次多久？”
年轻保安脸红了，支吾着说不出话。年长的保安操作着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被您这么一说……”他犹豫道，“大概凌晨一点半左右吧，他是出去了一趟，说是去洗手间。去了大概……十来分钟？回来的时候好像有点喘，额头上还有点汗，我当时还笑话他是不是肾虚。”
白飒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住了。凌晨一点半到一点四十左右，正好是监控失灵的时间段起始点。
“他回来之后，监控画面就出问题了？”她追问，声音压低了些。
年长保安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好…好像是的……没多久，系统就报了个短暂的通信错误，自动重启了日志服务，然后就……”
“然后就成了那完美的十分钟空白。”白飒接上，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内部人员，操作层面的人，果然被买通了。李伟的嫌疑急剧上升。
就在这时，备份管理系统终于提取出了昨晚的底层日志碎片。白飒一把推开保安，自己坐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黑色的命令行界面飞速滚动着代码。
过滤、检索、比对……冗杂的数据流在她眼中被快速解析。
“找到了。”几分钟后，她哼了一声。
一条被常规检查忽略的、极其隐蔽的远程接入指令。接入点被伪装成一个内部维护IP，但跳转路径最终指向了一个外部服务器。指令的执行时间，精准地卡在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而更关键的是，这条指令的触发权限，并非来自李伟那个级别的保安账户。
它的来源，指向一个更高的权限节点——安保主管，王振的私人加密密钥曾在一周前被用于数字签名认证某个系统更新包，而那个更新包里，被巧妙地嵌入了这个后门程序的碎片。
“操。”白飒低骂一句，感觉血液流速加快了。安保主管？庞荣的心腹？这他妈是监守自盗，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她立刻掏出手机，不是打给庞荣，而是拨通了秋鹤梁的号码。竞争归竞争，但这个发现太关键，足以瞬间改变调查方向。她需要确认另一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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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鹤梁正在前往工人阿强住处的路上。电话响起，看到是白飒的号码，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接通。
“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
“安保主管王振，一周前用他的密钥给系统更新包签了名，更新包被做了手脚，留了后门。昨晚的监控空白是他妈的远程操控的，内部接应的是个叫李伟的保安，已经溜了。”白飒语速极快，信息像子弹一样喷射出来，“你那边怎么样？”
秋鹤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白飒的效率高得惊人，而且精准地打在了七寸上。这让她心底那丝竞争的意识更尖锐了些。
但她声音依旧冷静：“‘凌空清洁’的亮蓝色设备上周三在铂宫作业。使用它的两名工人，阿强和小飞。离职半年的老师傅姓张，叫张猛。我的人刚查到，张猛名下一个月前收到一笔来自海外的、不大不小的汇款。而阿强的姐夫，就在铂宫物业工程部工作，能拿到最新的建筑结构图和安保巡逻路线。”
信息交换，瞬间完成。
两人同时沉默了几秒，大脑都在飞速整合对方的线索。
安保主管王振可能通过物业工程部的内线（阿强的姐夫？）拿到了信息，甚至可能利用了阿强和小飞上次作业时对环境的熟悉。他利用权限植入后门，指定时间远程触发，再由李伟在实地进行某种配合操作（比如短暂离开制造空挡，或者手动触发某个物理干扰？）。而那个离职的老师傅张猛，可能是技术顾问，提供了高空作业的具体方案？甚至，那套亮蓝色的独特设备，本身就是个标识，方便外部潜入团队在高空精准定位窗户？
一个环环相扣的内外勾结计划。
但动机呢？王振作为安保主管，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
“王振。”白飒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兴奋的狠劲，“得找到这个杂碎。”
“李伟、阿强、小飞、张猛，还有王振。”秋鹤梁列出名字，“找到任何一个突破口，都能撕开整个链条。”
“分头找？”白飒提议，但语气里明显带着“看谁先得手”的意味。
“可以。”秋鹤梁淡淡应道，“保持联系。”
电话挂断。
秋鹤梁看了一眼导航，距离阿强的住处还有两条街。她轻轻踩下油门。
白飒则猛地从控制台前站起来，对那两个已经听傻了的保安说：“王振今天在哪？立刻给他打电话，用值班室的座机打，问他点无关紧要的工作问题，我要确认他在哪儿，语气怎么样。”
她需要定位王振，现在，立刻，马上。
两条线再次交错，交换了至关重要的信息，然后又一次朝着各自的目标疾驰而去。
拉扯的钢丝在振动，因为猎物已经若隐若现。而她们两人，既是合作的猎手，也是彼此最较量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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