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未转身,拥抱了月色,在她耳边低语:“新年快乐,我的妻子。”然后,她顿了顿,转向亦弘毅和李婉,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了他们一下,“爸,李姨,新年快乐。”
这个拥抱短暂而有些生疏,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亦弘毅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春节过后,生活仿佛驶入了一条更加宽阔平稳的河流。亦弘毅和李婉正式决定回国定居。李婉的身体在稳定恢复,她成了“红线空间”的常客,不仅继续教授“绕线福字”,还开始整理自己记忆中的其他传统女红技巧,并和月色一起研究如何将它们与现代设计结合。她找到了新的生活重心,整个人都焕发出活力。
亦弘毅则慢慢放手了海外的大部分业务,只保留了一些战略性的顾问角色。他开始有更多时间待在国内,偶尔会去亦未的公司转转,以纯粹旁观者和父亲的身份提点建议,不再干涉具体决策。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家陪李婉,或者去“红线空间”接她下班,两人一起在附近的公园散步。亦未和月色周末时常会过去一起吃顿饭,关系在寻常烟火气中,变得越来越自然。
“经纬流光”系列在春天正式推出,获得了超出预期的成功。不仅在国内的设计展上备受关注,还接到了海外几个精品店的订单。月色忙于应对突然增加的曝光度和合作邀约,亦未则在背后为她提供商业运营和合同谈判的支持。
“我现在相信了,”一次成功的合作签约后,月色靠在亦未肩头,笑着说,“商业和艺术,真的可以彼此成就。”
“因为它们本质上都是创造和价值。”亦未揽着她,目光落在窗外无尽的夜色上,“只是使用的语言不同。”
夏天来临的时候,一个宁静的周末午后,月色在整理母亲留下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夹在旧书里的、更私密的笔记本。里面除了记录更多细致的生活观察和工艺心得外,还在最后一页,用略显潦草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生命最美好的创造,并非一件完美的作品,而是将爱与美的感知力,如同线谱一般,传递下去。”
这句话的下方,画着一个简单的图案:一条红线,缠绕着一根小小的、新生的绿芽。
月色拿着这本笔记,久久无言。她走到工作室中央,仰头望着那幅与亦未共同完成的、承载了三代人气息的织锦。深蓝的底子如同浩瀚的时空,那些繁复的红线图案,是血脉、技艺、情感的绵延。而她与亦未,正是这绵延中的一环。
亦未走进来,看到月色对着织锦出神,轻声问:“怎么了?”
月色将笔记本递给亦未,指向那句话和那个图案。
亦未看完,沉默片刻,然后握住月色的手,一起凝视着那幅织锦。“她说的对。”亦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传递下去。”
一个念头,在她们心中同时萌芽,清晰而坚定。
她们开始更深入地讨论“传递”的意义。不仅仅是通过作品和教学,或许,还有另一种形式。
“我在想…”一个月光很好的晚上,她们并肩躺在床上,月色轻声开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有一个孩子?”
亦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身,在月光下凝视着月色温柔而认真的眼眸。这个问题,她们之前偶尔会略带试探地提及,却从未如此正式地摆在面前。
“你想好了?”亦未问,声音低沉。
“嗯。”月色点头,手指轻轻缠绕着亦未睡衣的纽扣,“不是出于传统或压力,只是觉得…我们的爱,我们构建的这个家,我们相信的‘红线哲学’,如果能成为一个新生命成长的土壤,或许…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就像妈妈说的,传递下去。”
亦未伸手,将月色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她想起自己孤独的童年,想起与父亲漫长的隔阂,想起遇见月色后所经历的所有温暖与改变。
“我曾经害怕,”亦未低声承认,“害怕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母亲,害怕重复我父亲的教育方式。”
“你不会的。”月色抬起头,吻了吻她的下巴,“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理性、坚定,又会因为她而变得无比柔软。而我们,会一起学习,一起成长。”
亦未看着月色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她低头,吻住月色的唇,这是一个带着承诺与决心的吻。
“好。”她在月色唇边呢喃,“我们一起。”
这个决定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种子,悄然改变着她们生活的重心。她们开始咨询相关的法律和政策,了解各种可能性,阅读育儿书籍,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社区里玩耍的孩子们。
这个过程并不总是轻松,充满了未知和需要克服的现实困难。但每当亦未感到疑虑时,看到月色眼中那憧憬而坚定的光芒,她便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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