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满天秋转身，她们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就像你喜欢沉没的感觉一样。”
寒声的指尖沾着一点深蓝色的颜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何时沾上的。她看着满天秋的眼睛，那双在荧幕上让无数人心动的眼睛里，此刻映着她的影子。
“我想画你。”寒声突然说。
满天秋挑眉：“很多人画过我。”
“不，”寒声的指尖几乎要触到满天秋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不是画你的美丽，而是画你的...阴影。”
满天秋笑了，不是那种明媚的笑容，而是某种更深沉、更真实的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的画吗，寒声？因为它们让我感觉到被理解。在所有人只看见我的笑容时，你却画出了溺水的星星。”
工作室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在她们周围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传来城市模糊的喧嚣，而这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下周一下午三点，”寒声递过一张卡片，上面只有地址和一句话——“影子在光最盛处诞生”，“我的私人工作室，第一次拍摄。”
满天秋接过卡片，指尖不经意擦过寒声的，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我会准时到。”
当满天秋离开后，寒声独自站在工作室中央。她走到画架前，掀开《献祭》，底下是另一幅刚刚开始的画作——模糊的背景中，已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光芒与阴影在其中激烈交战。
寒声拿起最细的画笔，蘸上一点朱红，在画布角落写下一个日期——那是下周一的日期。
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蔓延。寒声站在窗前，想起满天秋转身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像是从同一幅画中逃出来的两个碎片。”
寒声的唇角微微扬起，这是她今晚第一次露出近乎微笑的表情。
“也许吧，星星。”她对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低语。
在画廊楼下，坐进保姆车的满天秋从包中取出那张卡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她脸上已不见那种标志性的明媚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神情。
“回酒店吗，满小姐？”助理问道。
“不，”满天秋将卡片小心地放回包内，“去江边走走，我一个人。”
助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
车窗外流动的城市光影映在满天秋眼中，她想起那些无法入睡的夜晚，只有看着寒声的画才能感到一丝平静。那是一种奇妙的认同感——仿佛有人在世界的另一端，同样体会着那种光鲜表象下的撕裂与痛苦。
而现在，她终于走进了那个人的世界。
或者说，她们终于走进了彼此的世界。
满天秋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拂脸颊，轻声念着那幅画的名字：
“《溺死的星星》...”
也许她真的理解那种感受——当太多的光芒成为一种负担，沉没反而像一种解脱。
周一，她期待着周一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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