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宫岁月静好,而思政殿内,郗砚凛在批阅奏章时,忽觉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发黑,竟险些晕厥在御案之上。
连日的殚精竭虑,加上北地风波初定后骤然松懈下来的心神,终究让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张德海连忙与几个心腹太监将皇帝搀扶至宸宿殿寝殿,又火速秘密宣了太医。
太医诊脉的结果是操劳过度,心火亢盛,外感暑湿,需得静心休养数日,万不可再劳神。
郗砚凛生病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只对外称陛下需静修养神,暂罢早朝。
然而,总有人心思活络。邓修容不知从哪个收了银子的太监口中探得陛下略有不适的消息。
她觉得是天赐良机,精心打扮了一番,提着一盅自称是亲手熬制,实则御膳房预制的冰糖燕窝,便柔柔弱弱地来到了宸宿殿外求见。
张德海本欲阻拦,但邓修容摆出一副忧心忡忡、泫然欲泣,口口声声“只是尽妃妾本分,望公公通传”,又暗示家中刚送了些“土仪”……
张德海一时踌躇,又见陛下昏沉,想着有个妃嫔在旁殷勤照料或许也好,便让她进去了。
邓修容进了内殿,见皇帝面色苍白地卧于榻上,心中窃喜。
她拿出了十二分的温柔体贴,喂水喂药,擦拭额汗,软语安慰。
只是她打小养尊处优惯,何曾真正伺候过人?所以动作难免笨拙,药汁洒了少许,帕子也拧得不够干爽。
郗砚凛本就昏沉烦躁,被她这般伺候着,非但没觉得舒适,反而更添不适。
郗砚凛眉头越皱越紧,却因无力多言,只得忍耐。这一日便在邓修容手忙脚乱、皇帝强忍不适中度过。
到了第二日,郗砚凛的病势非但未减,反而因夜间未得安睡,更显沉重了些,低烧反复,意识也愈发昏沉。
他时而清醒,只觉得身旁伺候的邓修容不得法,让他浑身不自在。
郗砚凛又陷入混沌,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张德海急得嘴角起泡,见邓修容依旧在那努力却总是帮倒忙,张德海终于忍不住,委婉请她去外间歇着。
邓修容还自以为功劳甚大,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郗砚凛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渴得厉害,喉咙如同火烧,下意识地呢喃:“水……凉些的……”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柳七连忙送上温水,郗砚凛抿了一口便推开,他眼神涣散地望向窗外明曦宫的方向,不再言语,那目光里竟带着一丝的委屈和依赖。
柳七公公是个机灵通透的,瞧着陛下这情状,再想起昨日邓修容那越帮越忙的架势,心里一动。
他大着胆子凑近些,低声问:“陛下……可是想召颖妃娘娘来伺疾?”
郗砚凛没有回应,依旧望着窗外。
柳七悄声退出寝殿,一路小跑着往明曦宫去了。
明曦宫里,蔺景然抱着手炉歪在榻上,月事带来的腹痛虽已缓解,但这每月必来看她几天的“亲戚”仍有些绵绵不绝的不适。
蔺景然听了柳七气喘吁吁、又不敢大声张扬的禀报,说陛下病重,似乎想见她,她愣了好一会儿。
“邓修容不是在那边伺候着吗?”她微微蹙眉。
“哎哟我的娘娘诶,您可别提了!”柳七苦着脸,跺脚道。
“邓主子那是伺候人吗?那是添乱啊!陛下本就难受,被她那么一折腾,更是……奴才瞧着陛下望向您这边的眼神都不对了!求娘娘发发慈悲,去瞧瞧吧!”
蔺景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放下手炉:“走吧。”
她总不能真看着郗砚凛被伺候得病情加重。到了宸宿殿寝殿,一股药味混杂着些许的熏香气味扑面而来。
蔺景然皱了皱眉,让宫人将窗户打开些许通风,又让人换下熏香,只留了淡淡的安神香。
她走到榻边,郗砚凛闭目躺着,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确实是病得不轻。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些低烧。
蔺景然接过宫人重新拧来的凉水帕子,轻轻替他擦拭额头和脖颈。
又扶起郗砚凛,用温盐水小心润湿他的嘴唇,一点点喂他喝下几口温水。
郗砚凛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折腾了一番,蔺景然自己也觉得小腹抽痛起来,额角渗出细汗。
她强忍着,低声嘀咕抱怨:
“邓修容照顾你不好吗?非要让我来……哼,自己逞强病倒了,倒来折腾我……”
蔺景然声音极低,满是嫌弃,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她以为他昏睡听不见。
殊不知,郗砚凛并未完全睡沉,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慵懒抱怨的嗓音钻入耳中,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头的躁郁。
他感到身侧的床榻微微一沉,一股极淡的、他熟悉的馨香取代了那令人不适的熏香。
就在蔺景然以为郗砚凛睡熟了,准备歇口气时,一只滚烫的大手忽然无意识地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另一只大手则覆上她微凉的小腹,温热掌心带来的熨帖感,她腹部的抽痛都缓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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