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被严密封锁,知晓者仅限于郗砚凛、张德海及少数几名心腹暗卫。
那截断墙被迅速以地动危墙,需立即拆除为由围了起来,由暗卫傅玄亲自带人暗中清理查验。
郗砚凛批折子。蔺景然磨墨,偶尔抬眼瞥一下皇帝紧绷的侧脸。
她从张德海谨慎的神色中已猜出定是出了不寻常的事。
午后,傅玄回来复命:“陛下,墙内确有一具男性尸骸,身着前朝内官服饰,已腐朽近半。
经勘验,死者年约四十,颈骨断裂,系被人扼毙后砌入墙中。
从其衣物夹层中,发现此物。”
他呈上一块用油布包裹的小巧的铜牌,边缘已被腐蚀,但正面刻着的徽记仍隐约可辨。
那并非大邺宫内制式,反而更像前朝某个一度权倾朝野、后又骤然覆灭的世族私印。
铜牌背面,则刻着一个模糊的数字,似是一种编号。
“此外,宫人在清理废墟时,在更深的砖石下,还发现了这个。”
他又拿出一块烧得只剩一小角的绢布,焦黑边缘残留着些许字迹,依稀是“……秘录……丙字柒……”等字样。
“可能查明死者身份?”
傅玄摇摇头:“年代久远,面容已无法辨认,宫中旧档恐也难寻。
但这铜牌……或是一个线索。还有这绢角,似乎与之前失踪的那本方录有关联。”
蔺景然轻轻放下墨锭,开口道:“陛下若心烦,臣妾去泡杯宁神茶来?”
郗砚凛抬眼看向她:“你可知,前朝覆灭前,宫中曾有一场极大动荡,许多旧案至今未清?”
蔺景然沉吟片刻,道:“略有耳闻。只听说涉及一些勋贵世族与内官勾结,图谋不轨,事发后被雷霆手段镇压清算,牵连甚广。细节……便非臣妾所能知晓了。”
……
次日早朝,京兆尹与工部尚书先后出列,禀报长安城内屋舍损毁、百姓伤亡大致情形。
幸而震中似不在京城,虽惊扰甚大,但伤亡有限,眼下重点是安抚民心、修缮屋舍。
郗砚凛刚颁下旨意,命开仓放粮,减免京畿地区赋税,并由朝廷出资助百姓修葺房屋。
忽有一位姓王的御史言官手持玉笏,颤巍巍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昨日地动,乃天示预警。
臣夜观天象,又查验各地奏报。
蜀地此次震灾尤重,山崩地裂,伤亡惨重,此绝非偶然。”
他深吸一口气,颤巍巍道:“天降灾异,必因人祸。臣冒死进言,此番祸根,恐在宫内。
邬妃所诞十皇子,天生十一指甲,此乃罕见异相。昔有古籍载,指逾其数,阴盛阳衰,主灾厄。
十皇子降生后,边陲不宁,今又地动山崩,岂非应验?
此子恐是灾星降世,祸乱国本!
为江山社稷计,臣恳请陛下……陛下……”
他似难以启齿,最终伏地叩首,痛哭流涕:“恳请陛下大义灭亲,处死灾星,以安上天之怒!”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百官面面相觑。
郗砚凛的脸色瞬间铁青,握着龙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王御史犹自叩头不止:“陛下,臣一片忠心,天日可鉴,绝非为私利,实为江山永固啊陛下。”
郗砚凛怒极反笑:“好一个江山永固。朕竟不知,我大邺的国运,竟系于一襁褓婴孩的手指之上。
依你之言,天生异相便是灾星?
那史上圣人异表又当如何?
你是否也要朕将那些目生双瞳、臂长过膝之人皆拖出去斩了?!
蜀地地动,乃地龙翻身,自然之威,非人力可阻,更与稚子何干。
尔等食君之禄,不思为国分忧,为民请命。
反倒在此妖言惑众,攀扯宫闱,诅咒皇嗣,其心可诛!”
王御史被骂得浑身发抖,面如土色,嗫嚅着再不敢言。
郗砚凛强压下怒火,沉声道:“天灾已至,不思赈济救灾,反搞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朕要尔等何用!
众卿即刻议出个章程来,蜀地灾情如何缓解?灾民如何安置?疫病如何防治?
若是议不出个所以然,今日便都留在思政殿,不必回去了!”
皇帝盛怒之下,无人再敢提及“灾星”之事,纷纷绞尽脑汁,商议救灾之策。
有提议立即派遣钦差大臣携太医、药材前往蜀地巡查灾情,抚慰百姓的。
有建议从临近州府紧急调拨粮草,开设粥棚,并允许灾民前往未受灾郡县“就食”的。
有主张减免蜀地及周边地区未来三年赋税徭役,助其休养生息的。
还有提出要严密监控灾区,防止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需提前备足药物的。
郗砚凛仔细听着,不时发问或首肯,随后命户部、工部即刻统筹钱粮物资,选派得力干员及太医署精干人手,组成巡察使团,火速前往蜀地。
沿途州县开仓接济灾民,妥善安置,减免赋税、严防瘟疫等策也一一颁下。
退朝后,郗砚凛冷声道:“愚蠢至极!枉读圣贤书!”
蔺景然轻声道:“陛下息怒。腐儒迂见,何必放在心上。十皇子天真可爱,陛下护得住他。”
郗砚凛哼了一声,他沉吟片刻,对张德海道:“去查查那位王御史,近日都与何人往来过密。尤其是……与柳相,或者北苑,可有牵扯。”
张德海心中一凛,躬身领命。
傅玄悄无声息地现身,递上一张刚译出的密函,低声道:
“陛下,铜牌编号查到了,属于前朝一个被满门抄斩的巫蛊世家赫连氏。
当年经办其案的,正是时任刑部侍郎的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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