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明曦宫内的膳食风格再次陡变。前两日那些清一色的蛋羹炒蛋蛋花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油赤酱、滋补厚味的菜色。
早膳便是老母鸡人参汤、红烧排骨、土豆炖牛腩。
午膳成了老鸭花旗参汤、红烧肉、土豆炖大鹅。
晚膳则是排骨玉米胡萝卜汤、红烧猪手、土豆炖五花肉。
这般接连两日大荤大补下来,蔺景然只觉得肠胃腻得发慌,嘴里也没了滋味。
她蔫蔫地瘫在贵妃榻上,一见郗砚凛进来,便牵了他的袖子。
有气无力地摇啊摇,嗓音拖得又软又长:“陛下……臣妾不行了……”
郗砚凛在榻边坐下,瞧着她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蔺景然蹙着眉尖,一脸苦大仇深:“腻……太腻了……昨儿早膳老母鸡人参汤、红烧排骨、土豆炖牛腩。
午膳老鸭花旗参汤、红烧肉、土豆炖大鹅。
晚膳排骨玉米胡萝卜汤、红烧猪手、土豆炖五花肉……
陛下,御膳房是跟油缸过了不去么?臣妾现在打个嗝都是红烧味儿……”
她越说越委屈,扯着他袖子的手晃得更用力:“我今儿……不,我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吃了。”
郗砚凛看着她这副娇气包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面上却只微微皱眉:“前日闹着吃蛋,昨日又要滋补,今日又嫌腻,朕看御膳房的管事都快被你折腾得告老还乡了。”
蔺景然立刻摆出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哭、大哭特哭”的不讲理模样。
眼圈说红就红,嘴也瘪了起来,活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
郗砚凛最见不得她这般,明明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却还是没辙。
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蹭乱的鬓发:“不想吃,那就不吃了。让御膳房做些清爽小粥送来。”
蔺景然得寸进尺,眼睛唰地亮了,方才那点泪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拽着他的袖子坐起身来:
“陛下此话当真?那……那秋天螃蟹正是肥美,臣妾很是想尝尝鲜。”
她凑近了些,一双桃花眸眼巴巴地望着他:“想和陛下一起吃螃蟹,超大大大的螃蟹,咱们午膳就吃,可好?”
郗砚凛失笑道:“方才还说腻得慌,转眼又要吃性寒的蟹?你这肠胃还要不要了?何必这样着急?”
蔺景然顺势柔柔地靠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顺手在他紧实的腹肌上摸了一把,声音闷闷地撒娇:“可是就想吃嘛……陛下要是会生孩子就好了?”
郗砚凛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和不安分的手弄得一怔,低笑道:“胡说什么?朕是男子,如何能生孩子?”
蔺景然在他怀里抬起头,一脸理直气壮:“可是,可是话本子里多的是男子怀胎的故事?什么吞了珠子就腹大如鼓,什么误饮仙泉便珠胎暗结……”
“……”
郗砚凛简直被她这天马行空的胡扯噎得无言以对,屈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整日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蔺景然吃痛地捂着额头,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又在他怀里蹭了蹭:“那陛下答不答应嘛?午膳吃螃蟹?”
郗砚凛垂眸看着怀中人娇俏耍赖的模样,心底那点因前朝秘案而生的阴霾也散了些许。
他纵容地叹了口气:“依你。只是不可多食,须得配好姜醋驱寒。”
“谢陛下!”蔺景然立刻笑逐颜开。
郗砚凛顿了顿:“等用完午膳朕陪你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
秋阳正好,蟹肥菊黄,御花园倒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逛了园子,陪阿瑞玩一会儿,吃过晚膳,日落月升,月落日出,又是新的一天。
*
次日,秋高气爽,马场上草色微黄。郗砚凛耐心地扶着阿瑞坐在一匹温顺的小白马上。
阿瑞的小白马驹个头不大,通体雪白。阿瑞紧张地攥着小缰绳,小脸绷得紧紧的,身子有些僵硬。
郗砚凛一手稳着马辔,一手护在阿瑞身后,温和道:“放松些,目视前方,背挺直。小白很乖,不会摔着你。”
阿瑞怯怯低地抓住郗砚凛的袖子:“父父……它会不会跑很快?”
“有朕在,莫要害怕。阿瑞,你试着轻轻夹一下马腹,对,就是这样……慢走几步,很好。”
小白马果然听话地迈开步子,缓慢而平稳地走着。
阿瑞起初还吓得闭眼,渐渐发现并无危险,才敢睁开眼,小脸上露出新奇又兴奋的神色。
“对,就这样。不必怕摔倒,摔了便站起来,重新来过。
骑马如此,做事亦是如此。
切莫因噎废食。”
郗砚凛扶着缰绳,跟在马侧。
蔺景然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托腮看着阳光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长。
郗砚凛平日里冷硬的侧脸此刻显得格外柔和,阿瑞那小小的背脊也渐渐挺直了些。
她嘴角不由微微扬起,顺手拈了块糕点递到嘴边。
回到明曦宫已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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