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长白山下有个靠山屯,屯子里有个老会计姓王,为人精明能干,一把算盘打得噼啪响,管着全村的账目。这年秋天,村里摊上了件怪事。
先是村里的账本对不上数,明明秋粮收成不错,账上却总是短钱少粮。接着,王会计家养的几只下蛋母鸡接二连三地不见了踪影。起初王会计以为是黄皮子作祟,也没太在意,直到有天深夜,他算账算得晚了,忽听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王会计提着油灯推开房门,只见月光下一个毛茸茸的影子一闪而过,再看院角的鸡笼,笼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好个贼畜生!”王会计骂了一句,正要追出去,却听见一阵似人非人的笑声从柴火垛后面传来。
“老王头,别白费力气了,你那几只鸡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那声音尖细刺耳,带着几分戏谑。
王会计心里一惊,这分明不是寻常野兽。他稳住心神,喝道:“哪路仙家,报上名来!”
柴火垛后转出一只火红的狐狸,人立而起,前爪抱在胸前,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好说好说,我乃胡三太爷座下巡山使,看你这靠山屯风水不错,特来落脚。”狐狸捋了捋胡须,“往后每月初一十五,备好三只肥鸡、两坛好酒,放在村口老槐树下。若敢怠慢,莫怪我给你全村账目添乱子!”
王会计心中暗惊,知道这是遇上狐仙了。他早年听长辈说过,这长白山中的狐狸修炼成精,最擅长迷惑人心、捣乱账目,若是得罪了它们,轻则家宅不宁,重则祸及全村。
“仙家既要受用供奉,何不进村来住?我让村民给您修座仙府,日日香火供奉,岂不比如今这般偷偷摸摸强?”王会计计上心头,故作恭敬道。
狐狸眼珠一转,显然动了心:“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王会计拍着胸脯,“只是仙家得显些真本事,让村民心服口服才是。”
狐仙哈哈大笑:“这有何难!明日你召集村民,我自有说法。”
第二天,王会计果然敲钟召集村民。只见那狐仙大摇大摆走上台前,口吐人言,滔滔不绝。村民们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称是。
狐仙越发得意,正要再显神通,却冷不防王会计从背后撒出一张渔网,将它罩了个结结实实。那网线上串满了铜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放开我!你这言而无信的老匹夫!”狐仙在网中挣扎叫骂。
王会计冷笑道:“对付你这等欺压百姓的孽畜,何须讲什么信用!”说罢命人抬来一口大铁锅,将狐仙罩在锅中,四周堆上柴火。
“今日要么把你烤成熟肉,要么你发誓永不骚扰靠山屯!”王会计敲着锅底道。
锅内狐仙起初还嘴硬,骂不绝口。待锅底渐渐发热,这才慌了神,连声讨饶:“会计爷爷饶命!小的知错了!这就离开靠山屯,永不再犯!”
王会计示意村民撤去柴火,掀开铁锅。那狐仙已是毛发焦黄,狼狈不堪,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王会计早有准备,取出纸笔,“画押吧!”
狐仙只得按下爪印,发誓若再踏足靠山屯,必遭天打雷劈。王会计这才放它离去,那狐狸头也不回地窜入山林,转眼不见了踪影。
村民们纷纷称赞王会计智勇双全。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天,村里又开始怪事连连。
先是张家的媳妇好端端地突然又哭又笑,说是狐仙附体,要村里人给牠立庙上供;接着李家的牛棚半夜起火,幸得及时发现,才未酿成大祸;最奇的是村中井水忽然变味,喝下去又涩又苦,村民们只得去三里外的山涧挑水吃。
王会计心知是那狐仙作祟,却苦于抓不到证据。这日深夜,他正对灯发愁,忽听窗外有人叩扉。
开门一看,竟是个白发老翁,拄着拐杖,笑吟吟地望着他。
“老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王会计疑惑道。
老翁也不客气,径自进屋坐下:“听说老王你前几日得罪了胡家的巡山使?”
王会计心中一凛:“阁下是...”
“老朽姓灰,与那胡家算是邻居。”老翁笑道,“那狐崽子回去后添油加醋,胡三太爷很是恼火,扬言要给你们靠山屯点颜色看看呢。”
王会计这才明白,来的怕是位灰仙(鼠仙)。长白山中五大仙家,胡(狐)、黄(黄鼠狼)、白(刺猬)、柳(蛇)、灰(鼠),这灰仙虽排在最末,却最是消息灵通。
“灰大仙既来报信,可有破解之法?”王会计忙问。
老翁捋须沉吟:“那狐崽子最是要面子,你当众羞辱于它,它岂能善罢甘休?为今之计,要么你们举村搬迁,要么...”
“如何?”
“找它的对头出面调停。”老翁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往北三十里有座黑风洞,住着一位黄二奶奶,与那胡三太爷素来不和。你若能请动她出面,此事或有转机。”
王会计谢过老翁,送客出门。一转身的工夫,老翁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几粒老鼠屎。王会计知是灰仙指点,心中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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