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下有个靠山屯,屯子里住着个张老疙瘩。这张老疙瘩四十出头,是个跑山的老手,平日里上山采药打猎,胆大心细,是屯子里出了名的能人。
这年秋天,张老疙瘩照例上山采五味子。日头西斜时,他已采了大半筐,正待下山,忽见不远处草丛晃动,定睛一看,竟是只少见的黄皮子,毛色金黄,在夕阳下泛着油亮的光。
张老疙瘩心下稀奇,这黄皮子见人非但不躲,反而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抱在一起,朝他一拱一拱地作揖。
“好个灵性的东西!”张老疙瘩笑道,从怀里摸出块干粮掰下一小块扔过去。那黄皮子也不客气,接过来三两口吃了,又朝他作了个揖,这才转身窜入草丛不见了。
张老疙瘩没当回事,哼着小调下了山。谁知第二天一早,他家院里就闹腾开了。
“张老疙瘩!你给我出来!”天刚蒙蒙亮,门外就传来村长赵老六的吼声。
张老疙瘩披衣出门,只见赵老六叉腰站在当院,脸色铁青:“你昨儿个下山是不是碰见啥了?”
“没碰见啥啊,就采点五味子...”张老疙瘩一愣。
“放屁!”赵老六骂道,“昨儿夜里我爹托梦了!说他在下面缺衣少食,让你赶紧备下三牲祭品,明日午时送到西山老林子口的歪脖子松树下!”
张老疙瘩听得一头雾水:“六叔,您爹都过世三年了,咋突然给我托梦?”
“我哪知道!”赵老六没好气道,“我爹说了,就认你!别人送的不要!你要不送,他就夜夜来找你唠嗑!”
张老疙瘩心里直犯嘀咕,但看赵老六不像开玩笑,只好应承下来。第二天,他真就备了鸡鱼猪头,按吩咐送到歪脖子松树下。说来也怪,他刚摆好祭品,一阵旋风卷过,那些东西眨眼就不见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过了七八天,屯东头的李寡妇又找上门来,哭哭啼啼地说她死去的丈夫托梦,指名道姓要张老疙瘩送祭品。
接着是屯西的王老汉、前年淹死的小柱子...不出半个月,屯子里七八户人家都接到了亡魂托梦,都要张老疙瘩送祭品。
张老疙瘩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这日他又备了祭品,说是给王老汉送,实则多了个心眼。他提前跑到西山老林子,爬上一棵大树藏着。
午时一到,只见一只黄皮子窜到祭品前,人立而起,前爪合十拜了三拜,那祭品竟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像是精华被吸走了一般。随后那黄皮子打了个饱嗝,身子一抖,竟变成了王老汉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朝屯子方向去了!
张老疙瘩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这下他全明白了——根本不是亡魂索祭,是这黄皮子精在捣鬼!
他连夜去找屯子里最年长的乔老太。乔老太九十多了,耳不聋眼不花,年轻时当过出马弟子,对这些山精野怪的事门儿清。
“乔奶奶,您可得帮我拿个主意!”张老疙瘩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
乔老太眯着眼听了半晌,磕了磕烟袋锅子:“这是遇上‘冒名索祭’的黄皮子了。这畜生修炼有些火候,能窥人记忆,幻化人形,但道行还不够,需借活人祭祀来提升修为。”
“那咋办?总不能一直让它骗吃骗喝吧?”张老疙瘩急了,“再说它幻化成亡魂模样在屯子里转悠,谁知道要干啥坏事!”
乔老太沉吟片刻:“这般...你下次祭祀时,在祭品里塞上些朱砂。黄皮子属阴,最怕朱砂阳气。等它现原形,你拿这红绳套它。”说着从炕柜里摸出一束浸过黑狗血的红绳。
第二天,果然又有刘家媳妇来说她难产死的姐姐托梦。张老疙瘩不动声色地应下,按乔老太的吩咐准备了祭品,悄悄在里面塞了朱砂。
午时,西山老林子口。张老疙瘩摆好祭品后躲到树后。不一会儿,那只黄皮子如期而至。它像前几次一样人立而起,对祭品拜了三拜,然后大口吸食起来。
突然,它身子一僵,猛地抽搐起来,“嗷”地惨叫一声,原地打滚。只见它身上冒出阵阵青烟,身形在黄皮子和刘家媳妇的姐姐之间来回变幻,痛苦不堪。
“好个孽畜!看你往哪跑!”张老疙瘩跳出来,手中红绳一抖,就要套上去。
那黄皮子见状,竟口吐人言:“张大哥饶命!我也是不得已啊!”
张老疙瘩一愣:“你会说人话?”
黄皮子人立而起,前爪作揖,眼中竟流出泪来:“张大哥,我本是长白山修行百年的黄仙,只因洞府被黑熊精所占,身受重伤,修为大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借祭疗伤...”
“放屁!”张老疙瘩骂道,“你借祭就借祭,幻化成亡魂模样招摇撞骗,害得屯子里人心惶惶!”
黄皮子哭丧着脸:“小弟知错了!实在是伤势太重,无法直接受用人间香火,只能借亡魂之名...但我从未害过人呐!只是蹭些祭品精华...”
“还敢狡辩!”张老疙瘩扬起红绳,“今日就收了你这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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