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长白山下有个周家屯,屯子里有个叫周大勇的汉子。此人三十出头,生得五大三粗,性子直来直去,最不信邪。屯子后山有片老林子,村里人常说里头住着成了精的黄皮子,会迷人,还会讨封,邪乎得很。周大勇听了总嗤之以鼻:“啥黄大仙白大仙的,老子没见过,就是真有,也得怕我这横人!”
这年秋天,周大勇的老娘病重,郎中开了方子,需用老林子里独有的七叶参做药引。时值深秋,天黑的早,周大勇从地里回来时日头已西沉。救母心切,他拎起柴刀和麻绳,不顾妻子劝阻,执意要进山。
“那老林子天黑后去不得啊!村里老辈都说……”妻子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发颤。
“说啥?说黄皮子迷人?让它来迷我试试!我一柴刀劈了它做坎肩!”周大勇甩开妻子,大步流星地朝后山走去。
进入老林子时,最后一抹夕阳正被远山吞没。林子里阴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窃窃私语。周大勇虽嘴上强硬,心里却也发了毛。他握紧柴刀,硬着头皮往深处走。
寻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背阴的岩石下找到了七叶参。周大勇心中一喜,忙上前挖掘。正挖得起劲,忽然一阵怪风刮过,带着刺鼻的腥臊味。他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个穿黄衫子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干瘦矮小,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绿油油的光。她拄着拐杖,咧着嘴笑,露出稀稀拉拉的黄牙:“后生,挖参呢?”
周大勇心里“咯噔”一下,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老太婆?他想起村里关于黄皮子扮成老人的传说,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但倔强劲上来,他梗着脖子道:“咋地?碍着你了?”
“不碍事,不碍事。”老太婆嘿嘿笑着,声音尖细刺耳,“老身住这山里多年,少见生人。看后生面生,不是本屯人吧?”
周大勇不想与她纠缠,埋头继续挖参,嘴里敷衍道:“周家屯的,挖完就走。”
“周家屯好啊,”老太婆不但没走,反而又近了几步,“屯东头那口老井还在不?井旁那棵柳树怕是有百年了吧?”
周大勇心里一惊,屯东头确实有口老井,井旁也确实有棵老柳树,但这老太婆怎会知道?他警惕起来,加快手上动作。
老太婆却越靠越近,几乎贴到他身后:“后生啊,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啊?”
这话一出,周大勇头皮发炸——这分明是黄皮子讨封的经典问法!若是答“像神”,它就得了道行;若答“像人”,它百年修行毁于一旦;若不答或答错,必被纠缠不休。
周大勇猛地起身,握紧柴刀转身:“我看你像个撅屁股挨刀的黄皮子!”
那老太婆闻言,脸色骤变,尖嘴猛地凸出,身上黄衫无风自动:“好个不知死活的后生!今日就叫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罢,她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黄烟直扑周大勇面门。周大勇只觉腥风扑面,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老林子里,但四周景象全变了。原本熟悉的树木山石变得狰狞怪异,仿佛一张张鬼脸。远处传来阵阵凄厉的惨笑,忽远忽近。
“鬼打墙!”周大勇心里明白,这是碰上黄皮子的障眼法了。他握紧柴刀,咬牙向前走,却发现无论怎么走,总回到那棵老槐树下。
那黄衫老太婆就坐在树下,仍是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但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的竖瞳:“后生,老身的道行岂是你能破的?乖乖认个错,说我像神,我便放你下山。”
周大勇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个骚皮子,也配称神?赶紧撤了这障眼法,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这破林子!”
老太婆闻言不怒反笑,笑声尖锐刺耳:“好好好,有骨气!那就陪你玩玩!”
说罢,她身形一晃,竟分出数个分身,将周大勇团团围住。这些分身形态各异:有的保持人形却长着黄鼠狼尾巴;有的半人半兽;有的完全化作一只硕大的黄鼠狼,足有小牛犊那么大,龇牙咧嘴,涎水滴答。
周大勇虽吓得腿软,但倔劲上来,反倒豁出去了。他挥舞柴刀乱劈乱砍,却总是劈空。那些幻影忽隐忽现,不时在他身上抓出几道血痕。
“看你硬到几时!”老太婆的本体站在圈外冷笑,“这山里死过不止一个你这样的横人,最后不都成了老身的伥鬼?”
周大勇渐渐力竭,心想这般下去必死无疑。情急之下,他想起老辈人说过:鬼怕恶人,邪祟怕横人。既然这黄皮子耍妖法,自己就跟它玩命!
他突然停下挥舞的柴刀,仰天大笑:“好好好!今日周大爷就陪你玩到底!不过你这老皮子记住:我死了变鬼,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你的老窝,日日夜夜缠着你,叫你永世不得安宁!我活着不怕你,死了更不怕你!横竖都是折腾,看谁熬得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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