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年间,山东临沂有个张家庄,庄里有个老秀才名叫张世昌,年过五十才得了儿子,取名宝儿。这宝儿自小聪颖过人,七岁能诗,九岁能做文章,是老两口的心头肉。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宝儿十二岁那年,忽然得了场怪病,浑身发热,胡话连篇,请了无数郎中,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张世昌老两口急得团团转,张夫人更是日夜以泪洗面。
这日黄昏,张世昌正坐在病榻前发愁,忽听门外有叩门声。开门一看,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贫道云游至此,见贵宅上空黑气笼罩,想必家中有病人,特来一看。”老道拱手道。
张世昌正愁无人可求,忙请老道进屋。老道看了看宝儿的面色,又把了把脉,摇头叹息:“令郎这是被邪祟缠身,阳寿将尽啊。”
张夫人一听,当场就哭倒在地:“求道长救救我儿!我夫妻年过半百才得这一子,他若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老道沉吟片刻,道:“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救得我儿,倾家荡产我们也愿意!”张世昌急道。
“非是钱财之事。”老道压低声音,“此法乃'借寿'之术,需至亲之人自愿将自家寿数借予病人。只是逆天改命,有违天道,借寿之人必遭天谴,死后不得超生。”
张世昌夫妇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张夫人忽然抬头,眼中满是决绝:“我愿借寿给我儿!我年已五旬,活得也够了,只要我儿能活下来,什么报应我都承受!”
老道叹道:“夫人慈母之心,感天动地。既如此,贫道便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老道从袖中取出黄纸朱砂,画了两道符,一道贴在宝儿胸前,一道让张夫人贴身收好。又让张世昌取来一碗清水,老道念咒施法,将符烧化水中,让宝儿服下。
说也奇怪,宝儿服下符水不久,脸色便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平稳了。老道嘱咐道:“今夜子时,贫道会开坛作法,借寿续命。期间切记不可有外人打扰,否则功亏一篑。”
张世昌千恩万谢,要取银两酬谢,老道却摆手拒绝:“贫道此举已是逆天,岂能再收钱财?今夜子时,自会再来。”说罢飘然而去。
是夜子时,老道准时而来,在院中设下法坛。张夫人依照嘱咐,跪在坛前。老道披发执剑,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阴风大作,烛火摇曳,张世昌站在屋檐下,看得心惊胆战。
法事完毕,老道已是满头大汗,对张夫人道:“夫人已借予令郎二十年阳寿,令郎当可康复。切记,此事天知地知,不可为外人道也。”说罢便告辞离去。
果然,不出三日,宝儿便痊愈下床,活蹦乱跳如常。张世昌夫妇大喜过望,虽心中忐忑天谴之事,但见爱子康复,也觉得值了。
谁知过了半年,张夫人突然一病不起,药石无灵。临终前,她拉着张世昌的手道:“我昨夜梦一神人,说我逆天借寿,死后将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死之后,老爷务必好生照看宝儿,也不枉我付出这般代价。”说罢溘然长逝。
张世昌悲痛欲绝,将夫人安葬后,与宝儿相依为命。宝儿天资聪颖,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一岁竟高中进士,授知县之职。张家一时风光无限,张世昌也觉欣慰,想着夫人若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
谁知宝儿上任不久,便性情大变,原本温文尔雅的人,变得贪婪暴戾,横征暴敛,草菅人命。百姓怨声载道,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活阎王”。
张世昌闻讯,又惊又气,连夜赶往宝儿任职的县衙。见到宝儿,见他面目狰狞,眼神凶狠,竟与从前判若两人。
“宝儿!你怎可如此胡作非为?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张世昌痛心疾首。
宝儿却冷笑道:“爹,您老人家不懂,当今世道,老实人吃亏。儿子这般行事,才能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啊!”
张世昌气得浑身发抖,抬手要打,却被宝儿一把推开。当夜,张世昌宿在衙中,辗转难眠。至三更时分,忽听窗外有窸窣声响,起身查看,竟见一条碗口粗的黑蛇游进宝儿卧室。
张世昌大惊,悄悄跟至窗前,捅破窗纸窥视。只见那黑蛇盘在宝儿床前,宝儿起身下床,竟与那黑蛇说话!
“今日又得了多少阳寿?”黑蛇口吐人言,声音嘶哑。
宝儿笑道:“又收了三个冤死鬼的寿数,添了三十年。”
“好好好!不枉我当初化身道士,骗那愚妇借寿与你。其实哪有什么借寿之术,分明是我借你之身,收集阳寿罢了!”黑蛇哈哈大笑。
张世昌听到此处,如五雷轰顶,原来当年那道士竟是这蛇精所变!所谓借寿是假,蛇精借此附身宝儿、收集阳寿是真!
“谁在外面?”黑蛇忽然厉声喝道。
张世昌吓得转身就跑,奈何年老体衰,没跑几步就被黑蛇追上。黑蛇化作一道黑气,钻入张世昌口鼻之中。张世昌只觉浑身一冷,便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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