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下有个靠山屯,屯子往西十里地,有片老林子,当地人叫它黑林子。这黑林子可是个邪性地儿,老辈人常说里头不干净,有“山魈爷”作祟。那山魈爷是成了精的怪,能幻化人形,力大无穷,脾气还喜怒无常,时而护佑猎户,时而捉弄行人。因此,除了经验最老道的猎人,寻常人绝不敢轻易深入。
屯子里有个老光棍,名叫张大山,是个不信邪的倔汉子。父母早逝,也没个婆娘,就靠着在黑林子外围下套子、采山货过活。他常说:“啥山魈爷?都是自己吓自己!老子在林子里转了半辈子,毛也没见过一根!”
这年秋末,张大山相中了黑林子深处一片人迹罕至的坡地,那里的松塔结得又大又密,山货肥美。他琢磨着去搭个戗子(qiàngzi,东北山区一种简易窝棚),住上几天,能多弄些好东西,换点钱好过冬。
说干就干,他背着斧头、锯子、一口小铁锅和一袋苞米面就进了山。在林深处选了块背风的山坳,砍了些木头,叮叮当当忙活了大半天,一个简陋但结实的戗子就搭成了。戗子门是用粗木桩钉的,沉得很。
头两天平安无事,收获颇丰。张大山心里得意,更觉得那些传说都是扯淡。
到了第三天夜里,怪事就来了。
外面刮着白毛风,吹得林子呜呜响。张大山窝在戗子里的火堆旁,正打着瞌睡,忽听得门外“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门上。他一个激灵醒过来,抄起身边的开山斧,厉声喝问:“谁?!”
门外只有风声。
他疑心是熊瞎子,凑到门缝往外看,黑漆漆的啥也没有。骂骂咧咧地刚退回火堆旁,“哐当!”又是一声,比刚才那下还狠,那沉重的木门都晃了三晃。
张大山汗毛倒竖,这绝不是野兽!他吼叫着壮胆,再次冲到门边。可门外依然寂静无声。这一夜,那撞击声时有时无,搅得他心惊肉跳,一宿没合眼。
天蒙蒙亮,声响才彻底消失。张大山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门外雪地上空空如也,连个脚印子都没有。他心里发了毛,这黑林子果然邪性!
第四天夜里,那东西又来了。不只是撞门,还在外面发出一种又像哭又像笑的怪声,尖利刺耳,听得人心里直发毛。张大山缩在戗子里,握着斧头的手心里全是汗。
第五天,张大山学乖了。他白天没去采山货,而是砍来了许多粗壮的老榆木枝子,又去老猎人留下的废弃陷阱里找了些粗麻绳、铁丝回来。他想起小时候听屯里老人讲过,山魈这东西,力大无穷但脑子不灵光,怕绳索、怕火光、怕人的狠劲儿。
他把榆木枝子削尖,一根根倒插在戗子周围的雪地里,做成简易的绊马桩。又把麻绳和铁丝混在一起,搓成几条粗壮的绳索,一头牢牢拴在戗子里的大梁上,另一头打了个活扣的圈套,藏在门边的阴影里。他把小铁锅烧得滚烫,里面化满了雪水,就放在火堆上咕嘟着。
“狗日的,今晚你敢来,老子就跟你拼了!”他咬着牙发狠。
入夜,风声更紧了。张大山熄了火堆,只留一点炭火温着那锅热水,自己握着斧头,躲在门后的暗影里,大气不敢出。
约莫三更天,外面果然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轻,不像人,也不像常见的野兽。那东西在绊马桩外绕了一圈,似乎有些疑惑。然后,只听“嘭”的一声,木门再次遭到猛撞。
张大山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
那东西撞了一下,见门没开,似乎恼了,开始一下接一下地猛撞起来。“嘭!嘭!嘭!”沉重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呻吟,门闩眼看就要断裂。
就在门被撞开一条缝隙的刹那,张大山瞅见外面一个黑影,依稀是个人形,却浑身毛茸茸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油油的光。
说时迟那时快,张大山猛地将藏在门口的绳索套子甩了出去,正好套中那黑影的脖子!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一拉,活扣瞬间收紧!
“嗷——!”
门外发出一声绝非人类的凄厉尖叫,那黑影猛地挣扎起来,力量大得惊人,差点把张大山从门里拽出去。拴在梁上的绳索绷得笔直,吱呀作响。
张大山死命拉着绳索另一端,扯着嗓子大吼:“操你娘的!老子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另一只手抄起那锅滚烫的热水,顺着门缝就泼了出去!
“嗷呜——!”又是一声更加惨烈的嚎叫,那黑影吃痛,挣扎得更凶了,戗子都被带得晃动起来。但脖子被套牢,它越是挣扎,那麻绳和铁丝拧成的套索就勒得越紧。
折腾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外面的动静才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粗重又痛苦的喘息声。
张大山心口怦怦狂跳,手里死死拽着绳子,不敢松劲。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敢凑到门缝往外看。
这一看,吓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门外雪地上,瘫坐着一个怪物。约莫有成人那么高,身形似人,却浑身长满了黑褐色的长毛,一张脸似老翁,皱纹堆垒,眼睛滚圆闪着绿光,鼻子又大又红,嘴巴咧开,露出尖利的牙齿。此刻它脖子上紧紧勒着绳索,被烫得皮毛脱落,正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一双绿眼恶狠狠地瞪着门缝里的张大山,嘴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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